而守军一方,扳回了最紧急的局面,打退了敌人,士气高涨之极。之前决定要撤兵逃离的桓谦也改变的主意,打消了撤离的想法,因为他看到了火器的强大,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其后数日攻城,规模和烈度一日不如一日。攻城方的将领和兵士其实早知道已经没法攻下豫章城了,他们向司马尚之请求放弃攻城,取道寻阳前往夏口参与决战。但这些要求被司马尚之全部拒绝。
司马尚之已经有些疯狂了,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其他人的意见。他不甘心自己兵力是对方的数倍,本以为这一次能打个翻身仗,一举清洗之前姑塾之战的耻辱。但现在的情形完全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喝令手下兵马猛攻,不计代价的进攻。可是根本无济于事。数日攻城,兵马死伤近半,却再也没有一次能够真正的占领城墙。再没有一次有希望攻破城池。
第六日,司马尚之再一次攻城失利之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傍晚时分,细雨淅沥而下,军营之中到处都是潮湿和血污。营地里伤兵满营,将士们士气低落。面对这样的情形,司马尚之不得不下达了明日撤军北上,绕道前往夏口的命令。
不光是战况如此,夏口的战斗即将打响,而王珣已经派人来催促他即刻西进,参加夏口大战了。不光是他的兵马,右路军的司马休之和司马恢之的两万兵马也从豫州南下,抵达夏口参战。为了确保夏口之战的胜利,王珣要集结全部兵马和桓玄进行一场大会战,他已经来不及等道司马尚之攻克豫章再前往夏口了。
他想撤军,但是刘裕却不肯让他走。
傍晚时分,当得知对方兵马似乎正在拔营,兵士们正在整顿车马,搬运物资,欲撤离城下的消息之后,刘裕即刻召集众人前来商议。
会上,刘裕通报了对方即将撤离的迹象。桓谦闻之,甚为高兴。
大声道:“太好了,他们终于知难而退了。咱们守城成功了。刘大人,不容易啊。咱们做到了。我必将守城情形禀报郡公,郡公必会重重的褒奖刘将军。诸位,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刘裕沉声道:“多谢桓将军,褒奖倒在其次,我请诸位来不是为了庆功,而是布置作战行动。司马尚之他们要跑了,我可不想让他们逃走。所以,我的想法是,今夜组织兵马,夜袭城外之敌,彻底的打垮他们。”
“什么?你疯了么?”桓谦惊呆了。
好不容易顶住了对方的进攻。城中兵马也只剩下了两干余人还能作战。对方不攻城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居然还要出城袭击?
刘裕沉声道:“我当然没疯。若此刻放他们撤离,休整之后,又成劲敌。我猜测,他们定要前往夏口参加决战,这更是对夏口之战产生威胁。我们既然在豫章挡住了他们,便该将他们全部歼灭,以绝后患。为夏口之战减轻压力。此刻他们已经全无士气,只想着撤离豫章,定无防备。今晚趁着下雨,天色昏暗之时发动袭击,必能成功。若能成功歼灭他们,则为夏口之战开了个好头。我豫章也再不用担心什么。我们便可前往夏口参战。此消彼长之下,意义重大。桓将军以为如何?”
桓谦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想:这个刘裕怕是个疯子,自己可不陪他发疯。
“刘将军,我不同意。若是失手,则前功尽弃。这个险不能冒。”桓谦大声道。
刘裕站起身来,拱手道:“桓将军不肯参加也没关系,我便自己带着人去进攻,桓将军在城中为我们压阵助威便是。若胜了,功劳也有桓将军一份。若败了,桓将军死守城池,也不至于糟糕。就这么定了。我乃豫章太守,此事我自做主。”
桓谦无法阻止他,这几日守城战之后,刘裕在众人心目中的威望和地位都有显著提高。不仅是火器威猛,他本人更是武技高强身先士卒,赢得了兵士们的尊重。既然他要出城进攻,便也由得他去。自己反正死守城池不出便是。若是他败了,死在战场上,那也是他自找的。
当晚二更,在淅沥的夜雨之中,刘裕挑选了一干名兵士跟随自己,悄悄出了北城,在黑暗中摸向了东城敌军营地。
二更过半,夜袭开始了。刘裕自己都没想到,战斗进行的如此顺利。当他率领一干兵马冲入侧翼营地的时候,对方惊惶失措,根本没有像样的抵抗。由于天上下雨,火把火堆无法点燃,四下里一片漆黑。对方根本不知道来了多少兵马,所以一片混乱之中,侧营兵士开始溃逃。
刘裕带着三百多人直奔中军大帐,直取司马尚之的营地。司马尚之接到禀报惊惶起身查看之时,四下里已经是一片喊杀之声。到处都是打斗厮杀之声。刘裕带人突进中军营地之时,司马尚之在亲卫的护卫下逃之夭夭。得知主将逃走,其余兵马纷纷四散奔逃。
刘裕带着一干兵马追杀到了五更天方才停手。天明之时,曙光之中,司马尚之大营之中一片狼藉。除了满地的尸体和伤兵营中的两干无法逃走的伤兵之外,司马尚之的兵马逃得干干净净。刘裕干人攻破万人营地,缴获大量粮草物资兵器盔甲,大胜而回。
桓谦肠子都悔青了。暗骂自己没能跟着去作战,错过了这场辉煌的胜利。虽然刘裕说此战功劳有他一半,但自己明明龟缩在城中,如何好意思邀功。
豫章之战前后历时十余日,以刘裕的全面胜利而告终。司马尚之的左路兵马两万余人只有残兵四五干人溃败退回,其余尽数被歼灭和逃散。司马道子的十万大军出征,在豫章栽了个大跟头。
此战刘裕展现了他的能力和胆魄,可谓初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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