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宁租的房子到期后,拖着行李箱住进了画室的单间,日复一日,一晃住了四年。
章暮也至今还记得,在她住进来的第五年,春寒料峭的季节,刚下过一场冻雨,她带回来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孩——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穿一件单薄的黑色卫衣,个子很高,皮肤接近羸弱的素白,冷眉冷眼,几乎很少讲话。
周楚宁简单介绍了情况,和章暮也商量完,将人安顿在了画室的另一个单间。
自此,三人开始相依为伴。
周楚宁很喜欢像弟弟一样存在着的段朝泠,在他面前尽量收起乖张的性子,于他亦师亦友,教给他很多过来人的经验。
遭遇类似的两个人总是更容易共情。
有次两人趁章暮也上课的时候偷溜到天台。
周楚宁坐在台阶上吞云吐雾,叫段朝泠帮忙放风——章暮也之前严令禁止过,不许她再抽烟。
她明面答应,顺着他的意思来,实际背地里阳奉阴违。
没过多久,天气发阴,下了场骤雨。
周楚宁将烟头丢进花盆里,正要回去,跟迎面过来的章暮也撞了个正着。
章暮也看着他们俩,难得没说什么,夺过盒烟,故意逗她:就这么好抽?
周楚宁耸耸肩,试图引诱他: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章暮也挑眉,没由来地笑了两声。
他这人向来没什么道德感,早些年间跟着师父,能做的出格事基本都做了个遍,唯独没学着师父抽烟。他讨厌烟味,反而更迷恋酗酒带来的醉生梦死的麻木感。
雨还在下,周楚宁拉着他们走到能躲雨的空地,分别给两人分了支烟。
那天具体聊了些什么,章暮也已经彻底忘了,但依然记得当时周楚宁咬着滤嘴的样子,黑发、红唇,介于青涩和醇熟之间,有种恰到好处的媚态。
他想,他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