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选择在这样一个看似寻常却又暗藏玄机的日子,抛出了这样一颗震撼弹。
钱德显得颇为不悦,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烦躁。
他猛地挥手,犹如要驱散空气中的不安因子,说道:“自从江州城的管理权落入我的手中以来,这里便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宁静,夜幕低垂时家家户户门户大开而不必担心,道路上即便遗落金银亦无人贪取!那些报案者声称的十几桩毁尸灭迹案件,无疑夸大其词,纯属无稽之谈!”
这话虽是对着身边的衙役说的,但其真正的意图,却是巧妙地传达给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三位不速之客。
严廷玉闻言,嘴角轻轻一挑,却没有发出任何评论,只是眼神深邃,犹如已洞察秋毫。
钱德的手心不知不觉中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试图以客气掩饰内心的慌乱,提议道:“午时将近,我已经在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预订了一间雅座,各位大人何不赏光,与我一同前往,共进午餐?”
正当钱德伸手欲掀开通往后院的帘幕,准备引领众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之声,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一个坚定而又略带急切的声音穿透了嘈杂,清晰可闻,“师爷,我要状告知县大人的公子,钱元梅钱大公子!”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异常熟悉?
严廷玉心中微动,思绪快速倒转,昨晚那月光下,坚决阻挠沈慕尘离开的乡村少女,她的声音不正是同样清脆中带着几分妩媚吗?
这一发现,显然不只严廷玉独有,他望向身旁的两位同僚,只见他们的眼中也同样闪过疑惑之色。
于是,严廷玉若有所思地将双手背在身后。
缓缓迈向前厅,边走边说:“此中有诈,钱知县既然邀请我们外出,为何不走正门以示光明正大,反而选择隐蔽的后院小径?”
他悄然立于帘幕后,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缝隙,目光锐利如鹰,迅速环视四周,最终定格在厅中那位孤身站立的女子身上。
那位女子静立不动,两旁鬓发如鸦翼般黑亮,双眉轻描淡写间透出自然的秀美,身着朴素却难掩其脱俗气质的长裙。
她缓缓抬起眼眸,雪白细腻的耳垂上,一对白玉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摇曳,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她的眼神既清澈透明,又透露出一股坚毅,这样的气场不仅让被请来评判是非曲直的师爷感到意外。
就连那些围堵在衙门外,热衷于围观热闹的百姓,在目睹了如此出众的美貌后,也纷纷收敛起平日的喧嚣。
静待这位神秘女子开口,整个场面因此而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安静之中。
师爷予俊端坐于案边,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狡黠微笑的脸庞,在对上予浅浅那双异常镇定、犹如深潭般波澜不惊的眼睛时,莫名地涌上了一股不安情绪。
他迅速收敛起先前那份轻蔑与不在意,用力拍打了案上的尺木,浑厚的嗓音携带着威严,响彻整个堂室。
“升堂——”
随着予俊话音刚落,两侧的杀威棒应声而落,沉重的木棒“咚咚”两声,震得地面微颤,犹如在无声中宣告着公堂的庄严肃穆。
待到杀威棒的回响渐渐消散,予俊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目光如炬,直视堂下,沉声问道:“堂下何人,竟有如此胆量,状告钱府大公子?”
此时,予浅浅缓步上前,一身朴素衣裳难掩其清丽脱俗之姿,她朝着予俊轻轻行了一礼。
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中却透着几分不卑不亢,“师爷明鉴,小女子是旺寿村的予浅浅。状告钱公子的,并非是我本人,而是另有他人。”
“另有其人?”
予俊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与玩味,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下方。
语气中的严厉如同冬日寒风,冷冽而锋利,“区区一个村女,竟敢击鼓鸣冤,扰乱公堂秩序。你倒说说,那真正的讼者究竟是谁?他为何不来,反倒是让你这个妇道人家出头?”
这些话语宛如一把把无形的利刃,若是换了旁人,面对这气势汹汹的公堂与权势,恐怕早已心生畏惧。
可是,予浅浅心中自有乾坤,她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底牌,眼中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只见她从容答道:“师爷有所不知,那讼者已在两天前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引发的泥石流中丧命,自然无法亲自前来。”
“死了?”
这二字从一名看似柔弱的女子口中平静说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愣,惊讶于她的大胆与决绝。
不待予俊发难,予浅浅又紧接着解释道:“前夜暴雨倾盆,山洪暴发,导致多处村庄被泥石流摧毁,无辜百姓死伤无数,想来师爷也有所耳闻。但在我们旺寿村,还发生了一件怪事。一名同村男子不幸坠下悬崖,他的尸体后来被发现并送至县里,但死因却并非自然的泥石流所为。”
予俊闻言,眉头微蹙,脑海中快速闪过近日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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