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此事不可强求,但也不能轻易放弃,严廷玉毅然站起,语重心长地说道:“沈大人,此事实在拖延不得。江州连日水灾泛滥,运河堵塞已久,疏通工作刻不容缓。往昔这些事务皆由您亲自督管,如今您不在,工部的重担全落在我的肩上,实在是分身乏术,感到力不从心。朝廷那边已经多次催促,若大人您再不回京主持大局,只怕会触怒龙颜,到那时,局面将难以收拾啊。”
少年时期,沈慕尘曾漫步于江州的烟雨小镇与繁华都市之间求学,这段经历让他在谈吐间总带着一种不疾不缓、淡然若水的气质。
此刻,他正如同闲聊天气那般轻松自然,缓缓说道:“治水之法无外乎于高山处开凿通道,低洼处引导水流,我为你绘制一幅详图,你带回京城,只需按照图上的几点要领,结合实地情况稍作调整即可。”
严廷玉心下不悦,欲言又止,“可……这如何使得……”他一心想让沈慕尘回到京城,共谋大业,却遭此拒绝。
一整天的好言相劝,沈慕尘的态度依然坚决如初,严廷玉心中烦躁不安,眼神中满是对沈慕尘的无奈与不解,悄然转向了一旁的张廉。
张廉,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岁月虽已在他的双腿上留下不便,但他的精神依旧矍铄。
他费力地扶着桌沿,缓缓站起身来,动作显得有些迟缓而艰难。
见状,沈慕尘连忙上前,温柔地搭上张廉的手臂,关切地说:“老师,请您慢点儿,小心脚下。”
这一细微的动作,流露出沈慕尘对师长深深的敬爱之情。
张廉注视着自己昔日的学生,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愈发觉得沈慕尘的心思难以揣摩,于是再次询问,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真的决定不回去了吗?”
张廉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似乎都承载着重若千钧的重量。
沈慕尘的回答依旧平静如水,“是的,我不回去了。”
他的决定坚定,没有半分动摇。
张廉内心既失望又痛心,摇头叹道:“给你一个重振永安王家族荣光的机会,你竟也不屑一顾?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真的甘愿一辈子留在这偏远的大凉之地吗?”
话语间,透露出对沈慕尘未来命运的深深忧虑。
沈慕尘静默地听完老师的责备,随后淡淡回应了几句,向张廉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算是告别。
随即,他转身向外走去,脚步坚定而决绝。
“站住!”
张廉突然大声呵斥,这声怒喝犹如震颤了他的整个胸膛。
严廷玉与在场的另一人何曾见识过张廉如此愤怒的模样,两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心头的震撼难以言喻。
沈慕尘停下脚步,从容地拾起角落里的油纸伞,缓缓展开。
雨水顺着伞缘连成珠帘,滴滴答答落入泥泞之中。
他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际,淡然道:“老师,我还有些私事亟需处理,先行一步了。”
那所谓的“私事”,不过是急于返回那简陋的乡村小屋,享受与那位乡野姑娘片刻的温情罢了。
严廷玉凝视着沈慕尘逐渐被雨幕吞噬的背影,心底涌起了这样的念头。
而在另一边,予浅浅刚进入梦乡不久,桶中的热水却已渐凉。
谭影在门外徘徊,犹豫着是否进去为她添些热水,却又怕打扰了她的休息。
终于,一阵寒意将予浅浅从浅眠中唤醒,她伸手欲探向身旁的暖壶,却在这时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自背后轻轻拂过耳畔,让人心神一颤。
她的思绪仍如乱麻,紊乱地缠绕在心头,无法理清。
在这混沌之中,他的手臂温柔地环绕上了她的颈项,犹如一片安稳的港湾,而她却连推开这点力气都似乎失去了。
空气中弥漫开一阵苦涩,那是药汁独有的味道,直冲鼻端,让予浅浅的眉头不禁轻轻蹙起。
“真的一点也不想喝。”
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抗拒。
沈慕尘的手轻轻摇晃着那碗乌黑的药汁,碗沿几乎触碰到她的唇瓣,他的声音温和如春风,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浅浅,乖,把药喝了,然后我们就去床上好好休息。”
每一个字都像是细雨滋润着干涸的心田,让人无法拒绝。
她的确惧怕那苦味,勉为其难地抿了一口,随即整个脸庞都扭曲了起来,药汁如同背叛了她的味蕾。
全部被她吐回了碗中,连带着清水也被染上了一抹不和谐的暗色,清澈不再。
沈慕尘见状,眼中闪过几分无奈,他将那药碗轻轻放在旁边的桌案上,随后双手轻柔地环抱着她,将她从木桶中抱起。
这一举动,既带着不容分说的坚定,又饱含无限的宠溺。
予浅浅在这轻微的动作中找回了几分清明,猛地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身上仅余两件单薄的亵衣,且已被水浸透,紧贴肌肤,半透明的布料下,曲线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