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昨日确有几名衙役抬回了一具满是伤痕的尸体,那个男子头部伤痕累累,额头处更是有一个触目惊心的破洞,显然是遭到了人力重击。
这显然不是意外所能造成的伤害,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害。
更让他头疼的是,死者那位精神恍惚、几近崩溃的姐姐荣莲,她坚持要求查明真相,甚至在衙门外大吵大闹,以至于人尽皆知,成了县城里的谈资。
回想当时,为了尽快摆脱荣莲的纠缠,同时也是因为心中对这桩离奇案件的不屑与烦躁,予俊随口编织了一个站不住脚的借口,便草草地将她打发了。
如今想来,这背后似乎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阴谋……
予浅浅于这晴朗之日踏入府衙,其言似乎蕴含深意,皆因那桩震动乡里的案件而起。
她眼神笃定,语气不紧不慢,宛如溪流潺潺,道:“师爷大人,那残忍剥夺荣傲天性命之人,并非他人,正是钱元梅。”
此言一出,犹如石投静湖,激起层层波澜。
予俊闻此,脸色骤变,怒喝声中带着坚决,“荒谬之极!”
可是,予浅浅却犹如早已预料此景,面容镇定,胸有成竹。
她逐一细述,话语之中无几分慌乱,将精心筹备多时的话语缓缓铺开。
一旁记录的衙役,手握毛笔,目光中闪过难以置信之色。
随着予浅浅轻描淡写的叙述,前夜钱元梅与荣傲天那不期而遇的场景。
两人由口角升至冲突,直至钱元梅随从将荣傲天推落悬崖的每个细节,如同画卷般在众人眼前缓缓展开。
时间线丝丝入扣,前因后果逻辑清晰,竟找不出半点破绽,如同春雨润物无声,滴水不漏。
予俊侧耳倾听,眉头紧锁,额头渐渐渗出汗珠,心中泛起前所未有的动摇。
这等精细至极、毫无破绽的叙述,怎会出自一名看似平凡无奇的村姑之口?
难道,真相真如她所言,那背后隐藏的曲折,远超他所料?
见予俊脸上表情瞬息万变,予浅浅嘴角不禁掠过一抹微笑,心中暗自得意。
这一整套精心设计的栽赃之词,她耗尽心力方才构思而成,更请了智谋过人的沈慕尘相助打磨,确是环环相扣,密不透风,予俊又岂能轻易找出瑕疵?
大堂之内,空气似凝固,连大堂之外亦是一片死寂。民众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对接下来事态发展的期待与疑惑。
予浅浅再启朱唇,声音清冷而坚定,“师爷,那夜我有幸得友人相伴,她可为我证言。”
此语一出,似是又抛下一枚重磅炸弹。
予俊初时一愣,旋即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既然无法直接从予浅浅口中找到突破口,那么,她的证人或许便是那一线曙光。
“带证人上堂!”
随着命令落下,两位年岁与予浅浅相仿的女子步入堂中。
其中一人,玉桃,显得格外胆怯,身子微颤,似乎对这庄严之地充满畏惧;另一名唤香云的女子,虽努力挺直腰板,企图展现出勇敢的姿态,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心底的紧张与不安。
两人的出现,无疑为这场风波添上了更多未知与变数。
在这座古老而威严的宅院里,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们,即便是平日里活泼灵动,此刻也难掩心中的忐忑。
犹如只需轻轻一唬,她们纤细的双腿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屈膝跪倒在地,口中喃喃称呼着不敢直视的尊贵。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在光洁的地面上,却无法温暖这紧张凝固的空气。
予俊,身着一袭暗纹织锦长衫,不急不缓地清理了喉咙,正欲将犀利的话语投向那群柔弱少女中的某一位,忽而,门外传来一阵喧嚣,打断了他的思绪。
外头,一群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仆役的呼喝,他们粗鲁地推开挡道的普通百姓,如同潮水般分开人群,为一位身着华丽锦衣的男子开道,径直步入了宽敞的大堂!
这位锦衣华服、气宇轩昂的男子,正是近日里闹得沸沸扬扬讼案的另一方主角——钱元梅!
他的右眼被一层薄薄的纱布紧紧包裹,只留下左侧的眸子,幽深且充满威压。
宛如一只即将射出毒箭的猎鹰,锐利的目光穿透人群,直直锁定在了予浅浅身上,那目光中饱含着寒意与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