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遗失”之漕舟,借工部登记之机,悄然易主,化私产矣。此等景象,恰似后世所谓“休克疗法”,国有资产遭贱卖,少数巨贾窃喜狂欢。
西苑校场,球赛方歇,朱由校汗湿衣襟,畅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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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憩之余,目光转向久候之二人,问道:“卿即为打行之主,朕托汝兴办船行之事,进展若何?”
张开阳惶恐行礼,答曰:“借工部扣押登记之机,龙通商行已揽得草船二十余艘,只待工部勘合,即可扬帆。此外,正广结船业同行,共谋发展。”
朱由校闻言,目光微敛,沉吟道:“二十余艘,尚显单薄。须广开财源,勿独享其利。”
复又叮嘱:“趁此良机,速将船行扩张,赚钱之余,更需壮大。分段运输,按量计费,朕之条陈,望卿细加揣摩,灵活运用。”
张开阳连声应诺,誓将不负圣望。
朱由校遂赐其六品官衔,并许以未来晋升之诺。
张开阳感激涕零,叩首谢恩。
徐婉儿旁观此景,心生疑惑:“陛下何故亲力亲为,涉足漕运?非有漕军足矣?”
"呵呵。"
轻笑声中,徐婉儿一语既出,朱由校自马扎上翩然起身,悠然伸展腰肢,一派闲适。
"漕运在手,大明南北物价皆由我控。"他言简意赅,透露出帝王雄心。
"然朕之漕运衙门,今已难驯如野马。"他轻叹,语中不乏无奈。
"故,朕意已决,欲将漕运衙门,化为市场之物。"此言一出,四周哗然,惊惧之色溢于言表。
"卖衙门?前所未闻!"众人面面相觑,此事之奇,堪比盘古开天。
京城之内,因漕运受阻,十日之间沸反盈天。奏章如雪片纷飞,皇帝却一概留中,更添混乱。
弹劾之声不绝于耳,通政司转呈内阁,堆积如山。
韩爌,朝中重臣,眼见局势愈演愈烈,终是按捺不住。
他深知徐光启欲借民间商行之力改革漕运,东林党亦因利益所在而鼎力支持。
然反对之声浪高,韩爌不得不亲赴工部,与徐光启对坐而谈。
"徐尚书,漕运之事,京城已沸,民心惶惶。何不早放商船南下,以安民心?"
韩爌言辞恳切。
徐光启面露难色:"非不愿也,实未筹谋周全。民间商户运力几何,需先了然于胸,方能定其酬劳。"
"然漕运停滞,朝野震动,徐尚书当速谋良策,以疏民怨。"
韩爌焦急万分。
徐光启点头应允,却故作不解:"韩辅所言疏通,其意何在?"
"审者审之,查者查之,唯漕运不可停。"
韩爌直言不讳,"可先放部分漕军船只南下,以解燃眉之急。"
徐光启眼含笑意,心中已明其意:"大人之意,本官已晓,即刻安排。"
韩爌大喜过望,赞曰:"徐尚书真乃国家栋梁也!"遂辞别而去。
工部衙门外,徐光启目送韩爌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惠通河上,商船南下,皆需其印信为凭。韩爌急于恢复漕运,一为平息风波,二则恐有私心,欲使漕军船只安然撤离,以免东窗事发。
正当徐光启沉思之际,冯祝自衙门内出,手持堪合,笑吟吟道:"徐尚书,劳烦用印。"
徐光启回过神来,接过堪合,淡然一笑:"分内之事。"
龙通商行之船,自此得以畅行运河,徐光启之谋,悄然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