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铖愤而投魏忠贤,甘为阉党鹰犬,奈何时局未至魏忠贤一手遮天之时,加之其自身不济,终在东林重压之下,弃官而逃,归隐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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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光斗此人,不识时务,任人唯亲,除却屯田修渠,别无长技,为官之道,可见一斑。
待喧嚣渐息,朱由校轻抚玉如意,若有所思。左光斗与辽东袁应泰,皆为其漕运大计之关键棋子。治漕先治河,此乃不二法门。
须臾,朱由校目光如炬,转向刘时敏,问道:“朕前日所命寻漕运之才,可有进展?”
刘时敏躬身答曰:“商贾未得,王大珰却荐一打行之人。”
“打行?此为何物?”
朱由校面露疑惑,刘时敏忙解释道:“非斗殴之帮,实为押运物资之商行,源自正德年间,亦称标行,集运输、护卫于一体。”
“哦?此非镖局之谓乎?”
朱由校恍然大悟,二人相视而笑。
听着这耳熟能详的业务,朱由校陷入了深思,片刻后,他轻车熟路地从案上抽出一份条陈,递予刘时敏,沉声道:“遣王末前往,速组龙通商行,替朕掌舵商海风云。”
“奴婢领命而去。”
刘时敏应声退下,其背影渐远,朱由校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似在敲响序曲,“大戏,悄然揭幕矣。”
京城之下,暗潮涌动,大明皇权之威,可见一斑。
一纸留中不发,足以令宵小之徒夜不能寐。
漕运之火,皇帝轻启而息,却留下满朝风雨。
朝堂之上,各衙门因帝意而纷争更炽,毕自严见势不妙,遂召集各部要员,于内阁之中开诚布公,共商对策。
众人到齐,袁世振端坐次席,率先发难:“毕阁老,陛下转抄赵于逵弹章于六部九寺,致使非议四起,望阁老指条明路。”
毕自严放下茶杯,目光如炬:“非议何在?”
袁世振细述原委:“不外乎王李等三人贪赃枉法,公权私用。”
话音未落,徐光启拍案而起,怒斥道:“一派胡言!本官亲查工部账目,未见丝毫纰漏。”
袁世振眼波流转,转问兵部尚书黄克瓒:“黄尚书,漕军之事,兵部可有详查?”
黄克瓒愕然,含糊其辞:“此事尚未着手。”
此时,袁世振提议:“兵部当遣人核查,闻有漕军私运民货,怠于公事。”
韩爌闻言,眉头紧锁:“此言需有实证,漕运重事,岂可轻率?”
周应秋却趁机煽风点火:“京城物价波动,陛下已动内帑平息。既赵于逵有弹劾,何不令刑部、都察院赴凤阳一探究竟?既可澄清误会,亦可严惩不贷。”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漕运之事,仿佛成了一面镜子,映照出朝堂的暗流与权力的博弈。
"不可!"韩爌当即断喝,斩钉截铁。
"常言众口铄金,若朝廷轻举妄动,恐使漕运、河道衙门无端蒙冤,即便真相大白,亦难挽狂澜于既倒。"
"韩公所言极是。"徐光启颔首赞同,语含深意。
"时至六月,漕粮北上迫在眉睫,此时若遣人南下,恐人心惶惶,动摇国本。况漕粮乃京师与辽东之命脉,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徐尚书此议,实乃高瞻远瞩,安邦定国之策也。"
韩爌闻言,心中大定,继续说道,"再者,河道、漕运二督,位高权重,非奉圣命,刑部岂敢擅动?此中曲直,自有人心知肚明。"
徐光启轻抚茶杯,笑道:"吾乃松江人氏,幼时游历运河,但见舳舻相接,千帆竞渡,蔚为壮观。
然细观赵于逵之奏章,不难发现,大明南北物资转运,唯赖官漕,已显力不从心。
吾思,何不放手民间,让商贾组建商行,分担漕运之任,朝廷仅需出资雇佣,岂不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
徐光启轻拨茶盖,目光灼灼,望向韩爌。
"漕运之困,世人共见。查与不查,当务之急,在于解漕粮北运之厄。"
韩爌闻言,沉吟片刻,终是点头:"此策或可一试。"
"可!"
"可!"
众声附和,连先前力主彻查的袁世振也改了口风。
日后,韩爌每忆及此会,总不免苦笑,心中暗道:这世间,果真是套路深深,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