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陈老海(1 / 2)

“大军,发给我们枪!”一群年轻妇女围上来。

这些要求搅乱了尤林的思绪。现在,不要说兵舰,就连木帆船也被敌人毁坏了,抢走了。他望着一大片愁苦的脸,望着孩子们含着泪珠的大眼睛,望着恨不得立即投入越海作战的战士们,能说什么呢?……

这时,山间公路上传来战马的嘶鸣。马蹄声越来越近,四匹战马拖起一溜尘烟,直往澳口奔来。

“孙参谋长来了!”

侦察员们老远就认出来了,都亲切地叫着。

自打渡江以来,师司令部孙参谋长始终率领先遣支队,向敌人纵深穿插,侦察敌情,筹备粮草,联系游击队,或是断敌后路。

现在,枪声刚停,硝烟未散,他就来到最前沿。

孙参谋长策马飞驰到跟前,一勒缰绳,那匹外号叫菊花青的战马象不甘收蹄一样,举起前蹄,向着敌人逃去的方向发出一声响彻海空的长鸣。

孙参谋长跳下马,把缰绳交给警卫员,向人群走来。

尤林大步迎上去,敬个军礼,说,“参谋长,这么快就上来了?”

“已经来晚了,没看到你们冲锋。”

“我们可真来晚了,你看······”

尤林遗憾地说。

孙参谋长举起望远镜,顺着高磊指的方向,看着驶向海门岛的敌舰和几十条渔船,看着被绑在船上,回首西望的渔民们。

他愤怒地看了许久,才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向着仰望着他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们说道:“乡亲们,别难过,我们一定要解放海门岛,救出你们的亲人!还要解放台澎金马,救出上干万同胞。冤有头、债有主,敌人欠下的债都要叫他偿还。”

说着,他从警卫员手里拿过大衣,披在一位老阿婆的身上,又蹲下去,抱起一个光腚的小男孩,对尤林和侦察兵们说道:“同志们看到了,乡亲们在巴望着我们向海上进军呐!赤色革命组织上向我们发出了进军命令,奋勇前进,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中原境内一切敢于抵抗的青天白日政府反动派。

我们马上要向海上进军了,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台湾是我们伟大祖国的宝贵领士。你们看看这座半屏山吧!为什么叫它半屏山?因为台湾岛上还有一半,也叫半屏山,隔海相望啊。

两个半屏山下的亲骨肉,也在隔海相望。我们一定解放台湾岛上的同胞。”

战士们高喊:“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

“对!”孙参谋长接着说下去,“怎么解放?面前是一片汪洋大海,我们又是一群旱鸭子,要船暂时没有,你们这些陆上的猛虎要变成大海蛟龙啊!怎么样,行吗?”

“行!”侦察兵们异口同声地说。

尤林正在掂量摆在面前的重担,望着万顷激浪,吸着含有咸腥味儿的空气,心里翻腾着。

“是的,我们的侦察兵正在面临着一个新的严峻考验,过去踏遍塞北江南,今天要碰碰这万顷激浪了。”

准备向海上逃窜的大股溃敌,被赤色革命军后续主力部队歼灭了。

孙参谋长带着随行参谋人员到临时指挥所去观察敌情去了。

尤林这时才有空儿在洪厝村走走,才有心思看看别了十二年的故地,想想十二年前的往事。

在炮火连天的万里征途中,有许多传奇般的巧合。

十二年前,尤林和他的战友们曾在半屏山那边的一片深山老岭里,钻士洞,住茅寮,拿着梭标、大刀、火铳,坚持了艰苦卓绝的三年游击战争。

就在这里——洪厝村旁的海边岩石上,他和敌人进行了一次难忘的战斗。今天,当年的红小鬼又回来了。

当往这里进军时,他脑海里经常浮现曾经救过自己的陈老海一家的面容。现在,对面就是陈家居住的海门岛了。

他们还在那里吗?还在这一带打鱼吗?会不会搬家到洪厝村?能在这里见面就更好了。

尤林满腹心事地走在被匪徒洗劫后的渔村,他走进了布满海蛎壳的街道,昔日的旧貌依稀可见。

几百栋房子,依山傍海,座落在半岛尖端的山坳里,两边山脊像两只大臂膀环抱着它们。

房盖是一色的薄瓦,怕台风吹跑,屋顶和瓦沟都压着密密麻麻的青砖。

山墙一律抹着白灰,映着四季常绿的山林,特别醒目。

一片低矮的房舍中央,高耸蹲着石头狮子的大门楼和双屋脊的大瓦房,这是渔霸洪乌螺的宅院,也是渔民的血和泪。

渔村四周,立着带枪眼的双层炮楼,它是多年来械斗的遗痕。有些墙头上还模糊地残留着赤色革命军时代的标语,显然用刀刮过,黑色字迹没有了,但刮出的黄道道,还能让人辨出标语内容。

一家一家的院子里满地都是摔碎的木桶、狗气熬,匪军抓鸡捋掉的鸡毛随着海风在院里旋转,不少屋里传出女入的哭声。

他走进一个又一个小院,安慰那些心灵上遭到严重创伤的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