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放箭!”
嗡嗡嗡,弓弦密集的抖动犹如闷雷滚过城墙,下一刻无数的羽箭在晦暗的天光之中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遮蔽了肃穆的天光,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滑行而过的阴影。
“咻咻咻,呜呜呜,笃笃笃,噗噗噗!”箭支破空之声,射中盾牌和人体的声音骤然响起,整个战场上立刻变得嘈杂而喧闹。
惨叫声,奔跑的脚步声,喊杀声,盔甲和兵器的摩擦撞击声响成一团。
守城方的弓箭手数量庞大,密集的箭雨瞬间造成巨大的伤亡。不计其数的攻城兵士倒在路途中,有的身中数箭当场气绝,有的在地上翻滚呻吟。
被床弩的粗大弩箭射中的兵士是幸运的,因为他们瞬间便被杀死,无需经受煎熬的痛苦。那些受伤的兵士反而是最惨的,密集的阵型,幽暗的天色,又是在猛冲进攻,没有人会救助他们,反而会将他们活活踩踏致死。
在这种时候,别说受伤倒地了,就算摔了一跤,也可能永远爬不起来,被后续兵马踩踏而死。
但此刻死去的这些人又都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再也不必经历后续的煎熬。这场攻城战注定是一场血腥残酷的战斗,早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冒着密集的箭雨,攻城方兵马第一梯队一万多兵马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涌到城下。残酷的攻城作战开始了。双方在长四里的东城上下展开了血腥的争夺。随着后续第二梯队的抵达,城头上下瞬间集结了近六万人,他们在拥挤的城墙上下的狭小区域里作战,简直是一场噩梦一般的战斗。
守军的优势固然在拥有城墙作为庇护,拥有地势之利。但这也不能算是完全的优势。因为城墙毕竟狭小,数里长的城墙上只能挤得下一万多名守军,而且已经超过了负荷,没有太多的回旋空间。因为空间有限,在举步区域内的守军便有人数上限。因为不能快速增援和移动,其作战范围相对固定,这便给了攻城方在局部区域以人数优势猛攻一点的可能。
这些其实是常识,领军作战的将领绝不会将兵马铺散的太均匀,而是集中兵力寻找突破点。除非兵力占据绝对优势,或者是为了吸引对方大量的兵力。
眼下这种攻城,自然是以点突破为主,一旦突破的点多了,便会组成突破面进而全面突破。利用对方城墙狭窄兵力难以快速调度增援的缺点,攻城方在城墙下方形成了百余个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区域。在这些区域,密集的搭起了七八座用粗绳绑在一起的联排云梯,形成可以同时登城数十人的攻城点。
在这些云梯周围,弓箭手向上放箭,压制周边城头守军,不让他们轻松打击。臂力强大的钩索手将无数钩索抛上城头进行勾拽,锋利的抓钩一旦勾住了城头守军,便会切入肌肤之中,城下的兵士便会死命拉拽,将对方要么拉扯坠落,要么将肌肉撕扯开来,让他们皮开肉绽。
这些都是冷兵器攻城之时总结出来的各种手段。在这个时代,也许什么都是落后的,没有什么发展的。但是战场的新发明和新战法甚至可以说是杀人的手段却层出不穷,不断地更新。以至于会总结出一套最有效率的杀人手段。从某种程度倒是验证了那句战争推进了进步的说话。
当然,这种局部突破的战法也是有缺点的,便是大量的人员集结,给了守军大规模杀伤己方的可能。密集的人群让城头的滚木礌石可以轻松砸死一大片。滚油滚水等手段可以一下子造成攻城方大量的死伤。
这些都是双刃剑,如何取舍,如何权衡,只能如此。不可能有两全其美之法。
攻城战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达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死伤的兵马直线上升,无法统计。每一刻都有无数的人死伤,每一刻都有无数的血肉之躯破碎。所有人都化身为恶魔,只想着将对方杀死摧毁。他们搏杀着,嘶吼着,喘息着,不顾一切的厮杀着。人类此刻哪里是万物之灵,这就是一群野兽,一群凶残的魔鬼。
黑夜沉沉,星河泛起。夏夜的天空是那么的清明安宁。但在这夜色之下的夏口城,无数的身影在火光之中晃动,无数的刀剑在闪耀着血光。此时此刻,天上地下,形成鲜明的对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