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眼瞟了他一下,没好气地说:“你这黑厮,好没道理,你喝你的酒,管我作甚!”
“兄台莫怪,小可也是一番好意。若是不嫌弃,咱们可以聊聊,说不定小可宋江能帮上点忙。” 宋江依旧满脸笑意,习惯性地拿出在郓城时 “及时雨” 的做派。
“帮忙?嘿嘿,你个黑厮什么位份,能帮什么忙?” 那人醉醺醺地瞪着宋江,突然,毫无征兆地挥出一拳,正打在宋江的肩膀上,“莫不是哪里的泼皮,见俺破落了,前来奚落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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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挨了一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急忙稳住身形,后退几步,揉着肩膀,心中暗自叫苦:“我这好心却讨来一顿打,真是倒霉。”
“你这人管他作甚?”店小二忙上前,引着宋江到了远处的桌子坐下,“那人是个混不吝,全凭他表兄接济,如今断了顿,心中正烦闷得很,你去惹他,不是火上浇油?看你也是赶路的,且安坐吃酒,万万莫要生事!”
“唉!”宋江闻言,苦笑着摇摇头,“看来这‘及时雨’的名声,出了郓州就不管用了。”
次日一早,宋江换了一身干净行头,在街上走着,想着去找找门路。
东京汴梁的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谈笑声交织成一片嘈杂。
突然,行人纷纷避让,让出一条道来,只见远远地黑凛凛一大汉,吃得半醉,一步一攧晃晃荡荡过来。
“这是何人?”宋江被路人一撞,见此场景,不由拉住旁边的人问道。
“此人是净街虎牛二,东京城里有名的泼皮,人送外号‘没毛大虫’。沾着他便要被讹上不少钱财,谁不躲着!”
宋江放眼看去,只见牛二生得丑陋狰狞,一脸横肉,身材壮硕,头上生的卷螺发,也没束发修整,就那么肆意地在头顶张扬着,额头上三条皱纹又深又长,好似刻上去的一般。
牛二走路时大摇大摆,双臂甩得高高的,嘴里还不时嘟囔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
路人见宋江不仅不躲,还盯着牛二看,忙劝道:“这位汉子,莫要惹他!”
“怎么这牛二还有背景?”宋江疑惑地问道。
那人嗤笑一声,“那有什么背景,这牛二专在街上撒泼、行凶和撞闹,看谁不顺眼,便上去找茬。若是有人敢反抗,他就撒起泼来,躺在地上打滚,嘴里骂骂咧咧,甚至动手打人。那些被他欺负的小商小贩,敢怒不敢言,只能自认倒霉。连开封府都为他头疼不已,多次将他捉拿归案,可关不了几天,他又会被放出来,继续在街头作恶。”
牛二刚赌输了钱,正一肚子火没处发,抬头见宋江这个黑厮模样的正打量自己,便想拿他撒气。
路人见牛二过来,忙低头转身,加快脚步离去,生怕被他盯上。
宋江还有要紧事,哪里能在这里耽搁,转身也要走,却被牛二拦住。
“你这黑厮,站住!这地儿是你能随便走的?”牛二双手叉腰,横在路中间,瞪起铜铃般的眼睛,喝道。
宋江心里一紧,但还是强装镇定,笑着问:“这位好汉,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拿点银子出来,给大爷我解解闷!”牛二伸出手,恶狠狠地说道,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动。
宋江松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直接丢给牛二:“好汉拿去花。”
牛二接过银子,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宋江这么爽快,他的态度立马缓和了些,“哟,你这黑厮还挺上道。怎么,初来东京?”
“正是,还望大哥多关照。”宋江连忙说道,突然想到这牛二乃是东京坐地户,应该知道枢密院在何处,正要打探消息,就见人群再次分开。
只见几个人抬着一个软轿路过。
宋江好奇,问:“好汉,这轿子里坐的是谁?怎么这般……威风?”
牛二撇了撇嘴,说:“威风?屁!只是不想占了晦气,那轿子里还能有谁?高俅的义子高柄高衙内。哼,惹了好汉,被人砍去了四肢,结果如今却愈发张狂,以前叫花花太岁,现在大伙都叫他白脸无常生铁蒺藜。”
宋江一听“高衙内”三个字,眼睛一亮。他略作犹豫,一咬牙便大步走到轿子前,“扑通”一声跪下:“小人郓城宋江,叩见高衙内,实有郓州要紧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