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破局曙光(2 / 2)

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隧道深处传来柴油机的轰鸣,盖过了青龙潭冰面下暗流涌动的闷响。

当刺刀挑开最后一片冻土时,牟勇的棉衣已被汗水浸透。

他抓起一把雪沫抹在发烫的枪栓上,二十名精心挑选的战士正蹲在战壕拐角处往皮靴上绑草绳——这是跟山里猎户学来的消声办法。

“从狼洞穿过去。”牟勇咬开手榴弹保险栓,用牙齿代替残缺的拇指拉出引线,“看见带天线的帐篷就动手。”战士们互相检查着腰间捆扎的炸药包,雪地伪装服上的冰晶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萧云站在三百米外的观测坑里,怀表链子缠在腕间,绷得像弓弦一样紧。

当表盘指针与青龙潭冰面倒影重合的刹那,他对着电话机沉着地说:“开闸。”

整条战壕突然活跃起来。

柴油发电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架在煤堆上的六盏探照灯同时亮起,雪亮光柱如同天神之剑劈开夜幕。

日军前沿阵地瞬间炸开了锅,三等兵小林次郎刚摸到机枪扳机,就看见光柱里飘起漫天蒲公英——那是八路军特制的棉絮干扰弹。

牟勇的突击队像一群雪豹扑进乱作一团的日军营地。

绑着铁片的草鞋踏在冻土上发出类似马蹄的脆响,冲在最前面的战士甩出猎户套索,精准地勒住哨塔上机枪手的脖子。

当第一声炸药包的轰鸣震落松枝上的积雪时,牟勇已经带人摸到了通讯帐篷的背风面。

“八嘎!支那人怎么会……”带着关西口音的怒骂被冲锋枪扫射打断。

牟勇一脚踹翻发报机,抓起密码本塞进怀里时,突然瞥见桌上摊开的作战地图。

红蓝箭头在平型关位置交错,标注着“特殊气象部队”的字样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此刻在主阵地上,萧云正扶着刘铁路工人的肩膀调整迫击炮仰角。

这个瘦小的汉子虽然浑身发抖,但当炮弹划过夜空的尖啸声响起时,他残缺的右手突然稳如磐石。

“偏东三密位!”他嘶哑的吼声混在爆炸声里,远处日军弹药库腾起的火球映亮了他眼角的泪光。

日军试探部队在黎明前溃退。

陈交通员带人打扫战场时,在弹坑里发现了成捆未拆封的防毒面具。

他把这个发现报告给萧云时,正看见对方用刺刀在地面刻画复杂的公式,冻土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竟与空中云层的纹路隐隐呼应。

“通知炊事班,把最后半扇猪肉炖了。”萧云突然起身,抖落大衣上的冰碴,“让战士们把缴获的清酒都喝光。”欢快的喧闹声很快在战壕里蔓延开来,有个小战士用刺刀挑着钢盔跳舞,帽檐上挂着的日军领章随火光摇曳如血蝶。

牟勇回来时浑身裹着硝烟味,他把密码本拍在弹药箱上,抓起水壶灌了两口,突然愣住:“怎么是姜汤?”萧云没说话,只是用刺刀尖点了点东南方的天空。

积雨云已经压到山尖,云层里穿梭的却不是闪电,而是某种诡异的青白色流光。

欢庆的气氛在午夜戛然而止。

哨兵发现二十里外的林子里惊起大片寒鸦,这些本该冬眠的鸟儿发疯似的撞向探照灯光柱。

萧云抓起一把带雪的泥土嗅了嗅,突然厉声喝道:“所有人进防炮洞!”

话音刚落,大地开始震颤。

不同于寻常炮击的闷响从地底传来,刘铁路工人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们在用铁道振动弹!”这个老铁路的儿子扑到钢轨上,耳朵紧贴冰凉的铁条,整张脸扭曲得变了形:“五列重载车……不,是改装过的装甲列车!”

萧云拽起瘫软的刘铁路工人,转身对着电话兵大吼:“接青龙潭二号隧道!启动B方案!”隧道深处立刻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三十节装满碎石的平板车被柴油机车推出洞口,在预设的脱轨点堆砌成临时掩体。

第一发280毫米重炮炮弹落下时,牟勇正趴在观测镜前。

他眼睁睁看着昨天加固的东侧阵地像纸糊的玩具般被撕碎,冲击波掀起的冻土在空中形成诡异的蘑菇云。

更可怕的是,那些裹着冰晶的尘埃在月光下竟折射出淡绿色的荧光。

“化学炮弹预备……”萧云的呢喃被爆炸声吞没。

他忽然解下围巾蒙住口鼻,这个来自未来的动作让牟勇浑身发凉。

当第二波炮击接踵而至时,整个青龙潭的冰面开始发出垂死般的呻吟,裂纹如同蛛网般在月光下急速蔓延。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炮击突然停止。

诡异的寂静中,陈交通员突然指着观测孔尖叫起来。

浓雾正在战场上空凝聚,却不是常见的乳白色,而是透着尸斑般的青灰。

雾霭中有金属碰撞声由远及近,像是无数铁甲兽在磨牙吮血。

萧云摸出怀表贴在耳边,表盘上的荧光指针显示三点十七分。

他转身望向身后隧道,二十台改装过的柴油机正在预热,排气管喷出的蓝烟在雾气中扭曲成张牙舞爪的鬼影。

当第一声汽笛穿透浓雾时,他握枪的手突然青筋暴起——那绝不是八路军装备能发出的声响。

牟勇默默给冲锋枪换上最后一个弹夹,忽然发现脚边的积雪在微微颤动。

他蹲下身用手掌按住地面,指尖传来的震动频率让他想起小时候见过的黄河凌汛。

某种比装甲列车更可怕的巨物,正在浓雾深处缓缓收紧绞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