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策斟酌着言语说道:“朝廷的治政措施自然无错,否则也不会有如今松瓶国上下的商贸繁华了,可是似乎能够更好一些。
只说‘金瓶潭’十三城所在,除了居中的宝盐城敢说一句连贯东西横跨南北畅通无阻,其余城池和势力根本不足以有那份底气说可以保证沿途商路官道的一帆风顺,更无法与邻国通商往来无碍,便是因为宝盐城的威势积压所在,可是其余城池势力乃至北方都城似乎都只能不堪其扰地和那些游走不定的匪寇争锋相对,却野火烧不尽。
所以堵不如疏,何不主动些,找到那些可能正走投无路困顿一地山中的村庄寨子,将那些不得不走上打家劫舍之路的苗头扼杀,既能够打通商路的脉络枝叶,也可以从根本上清剿匪患的源来,也许会是一劳永逸的引水之策。”
杨立源眼睛一亮,他看了一眼同样望向君策微微点头的姜彧,杨立源扯了扯嘴角露出笑意,没有给那个王副城主继续开口的机会,点点头说道:“好一个堵不如疏,除了那些居心叵测背后靠山绵延的匪患,许多山匪确实逃不出一个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狠下心烧杀劫掠。
可是如果能够在商路两端之外再将左右两侧打通,那么锦窑和潜窑的瓷器也好,‘金瓶潭’十三城的商货也罢,也就有了更多的支流脉络。
也许无法立竿见影,毕竟一些躲藏山中乡野的村庄寨子没什么珍稀物件能够往来商贸,可是只要从一开始就给了偏远之地机会,那么将来匪患一事就会大大削减,那些背靠势力的山匪游寇更要忌惮更多,毕竟那时松瓶国将会腾出手来真真正正大举清洗。”
杨立源说着神色飞扬起来,姜彧也轻轻点头。
可是那位站在一旁的王副城主却心中暗暗叹息,就连神色都有些尴尬,杨立源和那个儒衫少年的所说王副城主不是听不明白,松瓶国的庙堂上下历史上也有过这样的说法声音,可是这样做不仅仅是触动了某些根深蒂固势力的利益,更要松瓶国上下劳心劳力安抚和招揽所有散落山野的村庄寨子,那些在松瓶国历史上无论是由于受商路崎岖所累还是自古就隐居乡野的百姓,自然而然就会被纳入沿途商路的脉络之中,化作潺潺支流。
长此以往,本就商贸繁华的松瓶国将会出现一种举国上下无一不是商贾的格局,人人都能分得一杯羹,可是困难就在于那些已经占据大部分利益的权贵绝不愿意就这样让出手中财富,也有可能更甚之会使松瓶国百年之后真真正正成为商贾天下,人心浮动利益相争,又如何是好?
君策扶起还是在地上的马骆,看着杨立源,君策想起了不久前和张谦弱还有真页聊起的商家之事,君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想法:“商贸一事是契合松瓶国国策的一条引水道路,却可以不只是唯一道路。既然如果愿意挖掘出松瓶国本就四通八达商路的沿途脉络,那么除了以商贸往来给予那些村庄寨子一份机会之外,也就可以适当地选取更温和或是更恰到好处的措施。”
君策点到即止,毕竟不是治政臣子,如今更不知道这位城主大人和统领的心性心思,所以君策不打算更多的涉及施政策略。
杨立源却轻轻抚掌没有掩瞒嘴角笑意,他看着君策神色和缓,这些年来对于壶泽城和松瓶国上下的困境思虑良多的杨立源,一下子就抓住了君策话语里的一丝线头,眼神满是对眼前儒衫少年的欣赏和欣慰。
杨立源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转头对那个站在一旁的王副城主说道:“王副城主,今日麻烦了,就先回去休息了吧。”王副城主知道这个年轻城主大人的意思,恐怕真是因为这个儒衫少年的言语而意动了,所以打算进一步说一些不合适给自己听的言语。
王副城主已经足够惊心胆颤,知道这个杨城主的野心和胃口,却没想到会这么大,明明还是深处“金瓶潭”边缘的壶泽城,却眼光心路早就通往了庙堂中枢,王副城主行礼退下,倒是姜彧破天荒没有避嫌地独自留在了城主府中。
杨立源领着几人去往城主府后院,由于还有小道士和小和尚在,杨立源就吩咐杂役通知厨房准备下素菜就好,杨立源带着几人来到后院书房旁的观景亭中,马骆还有些一惊一乍不知道君策所说是不是足够让这些官老爷对马家寨网开一面。
下意识跟着几人走到后院的雷尚开始沉默深思,琢磨着君策的言语,高骋有些无奈跟在他的身边,本来是打算带着雷尚赶紧告辞离去的,毕竟方才听着那些对话似乎非同小可,一个锦窑城的西师镖局虽然搭上了不少权贵的关系,可也不是能够轻易掺和进这些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