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我为什么要杀了那孩子,只记得不能让她活下去。
也许杀一个人,真的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之后,那个叫做影煦的女子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她的出现,我的了结。
也许这才是解脱,我们都获得了自由。
烽烟再起,又是战乱的年代。
我怀着厌恶,深深的看了这人间一眼。
很难说我这一生过的如何,很难说我这一辈子过的好坏,我从未想过我会如何死去,却又清晰的意识到死亡在所难免,于是我造就了现在的本能,我从不恋生,也不惧怕死亡。
时光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以前在镜湖医庄,以前和桥姬品茶,以前和诚锡相互鄙视,以前拿浅夏打趣……
以前如何早已不重要,因为都过去了。
影煦失踪了,我也没见过她。
鹤儿也是,再也没见过她,只是上次,在睡梦中恍惚间听到了她的声音在耳边荡漾,那样的温暖。
听说花雨能说话了,听说因为她白凤和流沙决裂了。
或许是因为这样,才见不到鹤儿的,也许她和哥哥和未来嫂子去逃亡了。
嬴政在博浪沙遭遇张良等人的追击,我料到了,刺秦计划。
好耳熟,是了,十几年前,荆轲不也做过同样的傻事么。
静女和狱瞳曾来看过我几次,从窗户进来的,那样子让我觉得我是一个被囚禁的人,不过他们似乎对那种方法感觉很刺激。
“溟欢,你何时离开。”静女把玩着白色玉杯,没有看我。
“什么意思,我没打算离开。”我说
“战乱又起,纷争不定,你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她白了我一眼,转身看看昏昏欲睡的狱瞳,皱眉摇摇头。
“我不打算离开她了”我说。
自那之后就没见过静女和狱瞳了,只是隐约觉得他们去浪迹天涯了,也许是去找影煦了,谁知道呢。
嬴政曾经问过我,离开他的三年,我是怎么过的。
“浑浑噩噩,度日如年。”前者是实话,后者只是为了押韵用的。
“朕,只是每天竭尽全力,管理政事”他说的很委婉,但我懂,这是只属于我们的语言。
也许我们不够坦诚,但我们深爱彼此。
“我再也不要离开你。”我从后面环住他,脸贴在他的背上。
“但愿吧”他说,一丝似有若无的叹息传了进来。
“怎么了?”我问。
“我在想,扶苏的事”他倒是很诚实的告诉了我。
又是他儿子……
我带着丝丝醋意和一点点的恶毒,僵硬的放开了我的胳膊。
“呵”简短的语气,像是在嘲笑我。
“笑什么”我嘟着嘴,径自坐到凳子上。
“你知不知道,你的小脾气,像是小孩。”他眉眼间略带笑意。
“当然啦,陛下,和您比起来,我确实是孩子。”醋劲还没消,说话恶毒了不少。
那是一片安静的花海,方可坐在树下发呆,思念着已逝的人,再一次离别,已经让他不知所措了。
“云大哥,你们真的要走了?”天明问
“是,我的静儿,要去游历山水,畅想人生,不问世事”云殇座看看身旁的季静“我答应她的”
“好吧,你们要小心,幸福呀。”月儿很懂事,挥挥手和二人作别。
高楼上的云婼,微微寂寥的身影,却面带微笑,儿子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
只可惜,云雾看不到他弟弟的幸福了。
故人逝,生者伤。
“你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一个清甜的声音溶进了方可的思绪。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正事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阿虞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在想故友。”方可对这个少女并不排斥,友好的看向她。
“你叫我阿虞吧,你叫什么”阿虞此刻心情的复杂,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是方可”他说。
方可啊,你不知道,我多想看到你脸上的笑,不要再为浅夏伤心了,她会难过的。
乐诚锡坐在内阁中,默默的抚摸着金蚕。
那是与我本名金蚕的双生。
嬴政,我不能改变什么,我却能决定自己。我什么也不做,却默默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爱你,我要守护你。
自七岁那年,我便开始了逃亡的生活。
乐溟欢,我自七岁那年就隐藏了这个名字,至今为止已整整十年。随着时间不断的流逝,曾经的乐氏一族已经消失在世人的心中,而那道通缉令却从未被世人忘却。
一座城池为赏金,活捉乐溟欢为代价。
多少年了?
我在拼命的逃亡中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名巫女,忘记了自己是乐氏一族遗留于世的孤儿。身后是一排血的脚印,我拼命的逃,甚至躲在时光里缱绻,希望一切都是梦境,希望醒来时还是小时候。
曾经,我也是被亲人宠爱的孩子,只是为何现在只剩孤身一人,在这世间狼狈逃窜?
十年前,我也曾跟着姨娘参加易水送别,那时,名为荆轲的人,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屠龙的道路,只是,我从那些送别人的眼中,读出一丝丝心痛。
名为高渐离的男子击筑,名为雪女的女子吹箫,易水送别,竟成了最后一面。
还有荆轲的妻子,她抱着那孩子,唤他的名字,只是,他毅然的脚步,从未有过迟疑。
姨娘说,荆轲刺秦,必然名垂青史,却,终究以失败告终。
最后,终于从秦国传来了消息,荆轲刺秦的计划失败了,荆轲被名为盖聂的,秦国第一剑客所杀。
姨娘只是叹息,叹息,大限已到。
位在北方的燕国下起了雪,那样美好的,足矣破灭。
如今,这纷繁的乱世只剩下我自己,如果随着死亡,能阻止一切不该发生的,那么,死亡,未尝不是一种好的方法。
只是,迄今为止,又有谁能阻止纷繁不定的战乱呢,又有谁,将成为统一国土,还民安定的霸主呢?
君王,自古至今,就不该是仁者吧。
而我们,被纠缠于红尘宿命之中,不得逃脱,像是一场供天消遣的好戏,各赋角色,却不知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