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光亮的增强,顾砚安的视线逐渐清晰,他仿佛踏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四周被郁郁葱葱的竹林环绕,竹叶轻摇,发出沙沙的声响。柔和的光透过密集的竹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各处都透着暖意与生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花香,明明能让人不自觉凝神静气,可周围十分安静,安静得让他逐渐感到浓浓的不安。
竹林深处,他终于看见了苏景宁,她在青石床上阖眼安眠。面色婉静,犹如睡着了一般。
她的身侧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一身粗布衣衫,让人看不透。他闭着眸,指尖泛着莹白光芒,缓缓流进沉睡女子的额间。
待他走近,老人才缓缓睁开了双眸,看向他,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你便是顾砚安?”
“晚辈顾砚安,见过渊主。”顾砚安俯首同他行礼。
墨临渊主掀开眼帘,淡淡点头,转眸看向青石之上的苏景宁。
“她外伤已愈,并无大碍。”顾砚安闻言一喜,沉寂了许久的眸子终于亮了一瞬。
“但是,天道有命,不可逆反。她强行替你转命,六魄受损,若是半个时辰之内,还没有办法,便彻底不会醒过来了。”
顾砚安眸中的光亮瞬间停滞,看向墨临渊主,神情恳切,朝他俯身跪下:
“晚辈愚钝,还请渊主指点,晚辈该怎么做?”
若是真如老渊主所说,当真无法,他便不会让他入禁地。
墨临渊主眸中带了笑,倒是聪慧。
“不必心急,之所以让你来,便是有法子能救我徒儿,不过得要取你一点血。”他和声道。
听他如此说,顾砚安总算松了口气:
“我能救宁宁!?”
老渊主点点头,看向了苏景宁腕间那枚转运珠,缓缓道:
“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顾砚安摇头。
“此乃转运珠,需一心一意之人用心头血灌七七四十九日,是以命换命,破转天机的秘法。这颗转运珠,回溯了她的从前,替她改写了命格。你二人,也因为这转运珠,命格再次纠葛牵连,你为你二人求了两世的缘分。”
“可破转天命,终究有违伦常,她所做之事,也改变了原有的结局,但终会受到反噬,这最后一件事,便是替你改命。你二人两世命格纠缠,一人终因另一人而死,如今,你活,她死,便是命格所书。然小七是两世之人,也有了自己的机缘,这颗转运珠,或许能将她残缺的六魄续上。”
顾砚安听的迷蒙,不管两世,还是几世,只要能救宁宁便行:
“还请渊主救她!”
老渊主取过那枚赤红色的转运珠。
“将你的心头血,滴在这之上。里面的精血,能替她重塑六魄。”
顾砚安毫不犹豫的取出匕首,不加思索的便直直插进了自己的心尖。剧烈的疼痛却令他活过来了几分,看向沉睡的女子,眸底满是眷恋。
还好,他的血还有点用。
他猛的拔出匕首,将暗红色的血滴在了那颗赤红的血珠之上。
转运珠发出清脆的裂声,缓缓裂开,其中的赤红如红绸般有生命似的在她额间轻舞,老渊主指尖轻点,将那抹红色缓缓压下,融进了她的额间。
顾砚安几乎不敢呼吸,胸前剧烈的痛意使他几近晕厥,在最后一抹红色消失时终于撑不住,晕在了沉睡女子的身旁。
他似乎缓缓被带入了梦境,梦境里的东西几乎将他一颗心撕碎,痛的他窒息。
他眼睁睁看着苏景宁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鲜血顺着她的身体染红了满地的白雪,他拼命唤她,却怎么也叫不醒。
是新帝和皇后逼死了她,他挥兵踏平了皇城,替她报仇,将杀她之人碎尸万段。
可她还是死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近乎疯魔,想让她回来,寻遍了所有方法。
终于,慧海告诉了他一个地方,或许能了他所愿。
他在那座古刹里跪了四十九日,以命换命,用心头灌养,换了一枚转运珠。
再后来,他终于再次见到她,幼时的她,手上戴着一颗朱红的手串。笑魇明媚,生动鲜活。
可梦里逐渐清晰的身影却再一次渐渐淡去,他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握不住。
她在梦里同他生气,在气他不听话,没有按她说的做,所以同他赌气,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了。
“宁宁!”
顾砚安再次醒来,他猛的起身,手中却抓了空。
他还在禁地里,苏景宁闭眸沉睡在他身侧,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才能感受到她真的存在。
小主,
“醒了?”老渊主和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渊主。”
“她的六魄已经续上,如今就等她醒过来了。”
“多谢渊主!她何时能醒?”顾砚安满脸喜色。
老渊主摇头,叹了一口气:
“半月,半年,亦或是数年,老朽也说不清,不过,她心中有牵挂,况且临渊秘境里生机最盛,她总归是会醒的。”
顾砚安眸光逐渐暗淡,随后握着她的手,轻轻抚吻着,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
“能醒就好,能醒......”
老渊主叹了口气,轻轻抚了抚他的肩,随后便离开了禁地。
顾砚安寸步不离,在禁地里守了整整三月,可沉睡的人却依旧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他将所有信念都寄托在了沉睡之人身上,整个人消瘦的可怕。
夜零怕他在待下去,真的死在秘境里,若是小七醒了,那可没法交代,便连同纪辰将他送出了墨临渊。
又将当初小七给他留的信甩到了他身上,他那死寂的如同一潭死水的眸子才恍然多了几分生机。
对,宁宁嘱托他的事,他还没有做。
若她醒来,她会生气的。
顾砚安仿若重新活过来似的,不再一蹶不振,他去了趟帝京,便独自回了北疆,按苏景宁的吩咐,将王府里里外外翻修,一花一草,全然按着她信中嘱托的来。
亲自建了暖厅,种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