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这种种顾虑,束正咬咬牙,冒着彻底触怒陈九的风险,再度补充一句道:“你二叔最近往芯儿的服装公司又投了一大笔钱,准备做南方的推广,这就更离不开人了。”
在束正看来,陈九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从家世背景、到天资能力,无一不是顶尖,大有向他父亲陈落当年靠拢的趋势,于同龄人中一骑绝尘,未来无限广阔。
进而男人不是没想过,要不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投奔陈九算了吧?但这个念头仅存了一瞬,又立马消失。
先不提自家女儿到最后能否成为对方的枕边人,就说自己能不能迈过心理上的那个槛。
三姓家奴?
指定不行。
更别提陈曦的强大是现在时,陈九的强大只是将来时。
将来的事情,有谁能说得准?
经过时间考验、最终成功兑现的天赋,才是真正有价值的。
现在敢不顾一切去投资未来、期待高回报的人,都是穷疯了、非要破釜沉舟的赌徒。
束芯默默听着这一老一少的交锋,垂首不语,她虽然不太喜欢陈九这种单刀直入的方式,但同样不想父亲独揽大权。
她深知自家老头的性格秉性,把那座新基地的大小事宜全权交给他,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吃干抹净父亲可能不敢,但一定会狠狠的中饱私囊一番,甚至还会帮着陈曦一块动手脚。
谁不知道他哥俩是一条船上的战友?
这种情况束芯绝不能容忍。
在她的概念里,所有功劳都是陈九的,利益所得自然也要归陈九,他可以主动分给你们,但别人不能偷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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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正那些小心思,陈九心里门清的很,要搁在平常,他早就下达最后通牒了,绝不跟对方啰嗦半句。但眼下毕竟束芯在,不能那么直接。
他想了想,委婉回道:“束总呐,现在是网络时代了,又不是原来的车马驿站,传递个消息需要十天半个月之久。所以,距离永远都不再是问题,只要束芯能保持电话畅通即可。”
“再退一步说,倘若你是指有情面上的关系、事务要维持处理,非束芯不可,那更简单,我去对接。在仁安城里,无论黑道白道,全得按照陈家的规矩办事。”
说最后一句话时,陈九自顾自地端起酒杯小酌了口,与此同时在不经意间瞥了眼束正。
仁安城里,所有人都得按照陈家的规矩办事。而眼下,则是我陈九说了算。
听弦而知音,哪怕再不识抬举,束正也知道自己现在该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他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道:哎,陈曦啊,别怪老哥没帮你争取,实在是你这位侄子给的压力太大,只能看看日后有没有机会,从芯儿这边找突破口。
思绪纷飞,束正端起杯子起身,皮笑肉不笑道:“九少爷言之有理,听您的,我敬您一杯。”
陈九看出他那满心的不情愿,抿了口酒轻声感慨道:“束总呐,你和我二叔一样,都是顶天的聪明人。但唯一不同的是,你比我二叔心思更加细腻。”
言下之意当然是指你这人心眼太多,束正却不在乎,很快调整好情绪,满脸微笑道:“请指教。”
事情既然已经注定,自己又没有抗拒的能力,那么再逞口舌之快便没任何意义。
由着你说呗,我听着就是。
圆桌之上,两人有短暂视线接触后,陈九淡淡道:“航运公司从来不会觉得铁路集团抢了他们生意,因为这块蛋糕实在太大,不是哪一家能全吃下的,况且二者所针对的目标客户群体也不一样,极少有重叠的区域。”
嗯?
束正愣了愣,没立刻回话。
对方的意思很明了,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原来这小子派自家女儿去北方,不是为了制衡我这个老子?真就单纯为了锻炼芯儿?
他略微躬身给少年添酒,试探性说道:“原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陈九既没直截了当的承认,更没否认,换言道:“涉及到根本利益,任谁都得多想几层,人之常情。”
他的确没有现在就拿下束正、让束芯上位的意思,因为完全没必要,时机未到。
一直静静望着少年的束芯,此刻突然接话道:“这就应了你之前在车上跟我说得那句话,跳出井台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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