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虚影加入合唱,他们双手合十。
“但他总能另辟蹊径!他的工厂给当地人民带来安全和稳定的工作,冻结了国王的财富,捐赠给更仁慈、善良和虔诚的事业,他创造的奇迹甚至超过了达·席尔瓦君。”
敢情在歌颂红罂粟商会的“丰功伟业”。
林安听懂了歌词大意。
这些没有面孔的人影代表了雅各布的信徒,他们既有高高在上的帝国残梦,认为自己仍是规则的制定者,又迫于文明人的道德,认为该以和平、理性、合法的办法继续剥削旧日的殖民地。
于是他们用“神的旨意”做了完美的借口,一场长达千年的耶路撒冷征途。
雅各布的神格立于这种信念,他是后世对于全能之神傲慢、排外和复仇一面的集大成者。
与此同时,林安发现当雅各布咏念词汇时,他脱离了正常人的状态,进入某种无法控制的、游离疏远、几近无个体感情波动的境界。
此刻他被集体信仰淹没,私欲消失殆尽。
林安思考之际,天使将旋律拉回最初的颂歌。
“天赐福音,带来舒适与喜悦。”
音节落下,密密麻麻的人影围住林安,形成圆圈,声波向内传递,让人难以忍受。
“咔咔咔、咔咔咔……”
四面盾牌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弱声响。
重影的晃动剧烈,林安使劲眨眼,刹那间,圣洁的场景转变。
诺亚方舟般的大船从浩瀚的海面驶来,那艘船长着纯白的翅膀,像小刀一样闪闪发光。
上面的人走下船只,押来了用绳子绑成一串的奴隶,塞进低矮的船舱内。
船舱散发着臭味,恐惧、愤怒、腹泻和死亡的味道,热病、疯狂和仇恨的味道。
开船时的甲板颠簸,有时大雨从通气口浇在奴隶脸上,有时烈日高挂,晒得他们的五官因干燥而龟裂。
他们很快高烧不退,水手们掰开他们的嘴,强行灌下酸橙汁。
然而,情况越来越糟糕,水手只得将奴隶从船侧抛进大海,带着些许暖意的大西洋海浪让他们从枷锁里滑出来,在水中窒息,沉入海底。
“扑通、扑通、扑通——”
水手们唱着船歌,动作干净利落。
直到最后一名奴隶成了大西洋鱼群的养分,无事可做的水手陷入死一样的寂静,旋即,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向林安,张开长满黄牙的嘴。
“噢,天赐福音,带来舒适与喜悦!”
“不要再唱那b圣诞颂歌了!”林安忍无可忍,“而且救主是在夏天出生的!”
随着他的大喝,三角贸易破碎,玫瑰云、颂歌和唱诗班浮现。
但他终于明白诸神的幻象曾产生什么影响了。
“守护神”是一个和历史、文明、民族紧密相连的神格,随着融合程度提升,林安将成为班图从古至今的象征,成为土地的灵魂。
班图的一切早就了他的神格,他也将从头开始塑造班图的一切。
雅各布的词汇描绘了完美无瑕的天堂,但对班图的守护神,它是过去五百年苦难和战争的代表。
暂时无暇考虑它的重大意义,林安恢复清明,四面盾牌顽强地抵御圣歌的侵蚀,小小的人影举起弓箭和枪支,噼里啪啦射击,打乱歌唱的节奏。
他们绝不退让,绝不再让船舰开进库巴河。
一黑一白的波纹碰撞,天空的十字架激烈颤抖,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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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叹息,唱诗班停止合唱。
雅各布开口,男女老少的叠音混杂在声音里。
“一次失败的‘传教’。”
传教……传教士?
这恐怕就是雅各布的神格类型。林安一边想,一边说:“这是你今天第几次失败,商会长?”
雅各布在神秘术之战中输给了林安,为了避免死亡,他念出“提灯女神”的词汇,企图通过信仰压制,却又受到了致命的阻碍。
“真幽默,护林人。”雅各布淡笑,“若非分出一半神力,挽救我的商会被某位记者弄得岌岌可危的口碑,狼狈的人是你。”
看来“提灯女神”的词汇可以同时生效,但它们加起来不能超过融合总量。
如此推断,商会长的融合程度约在10%。
“一位勇士无法忍受折辱,他要杀了仇人;一位商人做出更有性价比的选择,保住小命,溜之大吉。”雅各布继续说。
“我相信您的狡猾,商会长。”
“不要急着嘲讽。”雅各布张开双臂,“但一位虔诚的信徒为了神而死——在世纪初,殉教是世上最大的荣耀。”
说罢,唱诗班“啪”地合上经文书,齐齐露出诡异的笑容,向后一步步回到祭坛画中。
“上帝赐予您快乐,先生!”
“让万事充满希望,无事令你惊慌。”
“请记得救世主诞生于圣诞节,为从撒旦的力量下挽救我们所有人。”
不到几秒钟,所有人影变回中古油画,唯有跪地的雅各布色彩依旧。
温度回升,天空的十字架、玫瑰花窗淡化,象牙海岸晴朗的天气恢复如初。
颂歌的声部越来越单一,只剩雅各布一人。
“噢,天赐福音,带来舒适与喜悦。”
尾音落下之际,【给拉巴纳的祝福】的仪式寻回了原本目标。
雅各布不慌不忙地调整姿势,双手和双脚叠在一起,主动迎上青铜钉。
“噗嗤!”
它们在他的手掌和脚掌留下流血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