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拉着胡盈盈坐下,把她摁在椅子上,这才大快朵颐起来。
胡盈盈见他吃得欢喜,还自袖里取了方帕子给他擦汗,“既然翰林院饭食不佳,倒不如每日府上做好了,让下人送去。”
范进思忖了一下,倒也并无异议。
翰林院的确是管饭,但工作餐么,又岂能要求太多?
再者,翰林院里不少翰林俱是由府上送饭,范进这么干倒也算是随大流了。
正当满京城都在争论改稻为桑究竟是利国利民,还是祸国殃民的时候,京师内城槐花胡同徐府灯火通明。
此时,徐阶手里捏着一封密信,略一沉吟,便将之交付给几位徐阶一系的人马传阅。
“徐师,这仇鸾未免也太大胆了!”
几位身着不同品阶的官袍的官员,俱是面色骇然,“若是属实,他仇鸾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徐阶坐在上首,略一摆手,“现在的问题是,是否现在就要揭发此人?”
“这......”几位徐阶一系的人马,俱全不敢作声。
仇鸾此人虽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却是严党中人,若是贸然动他,难保严党不会有所动作。
“学生倒是认为,此乃天赐良机!”
一身着翰林服饰的男子忽然出列,对着上首的徐阶恭敬地行了一礼。
若是范进在此间的话,定能认出,此人便是翰林编修张居正。
徐阶目光微闪,挑眉道:“叔大此言何解?”
张居正嘴角微勾,意气风发道,“仇鸾之罪,铁证如山,断无翻案可能。
值此时刻,严首辅莫说援手一二,怕是巴不得撇清关系。”
“与圣眷相比,区区一个仇鸾,孰轻孰重,严阁老还分不清么?”
徐阶微微点头,语气平淡道:“还有呢?”
张居正心知,这是座师有心考较,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有便是,自从徐师假意投靠严阁老之后,朝中流言不断,满朝文武对徐师皆是多有看轻。”
“徐师不妨借着这个机会,震慑宵小,重振声威......”
扳倒仇鸾,斩断严党一条触手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有这个仇鸾这个现成的靶子摆在这里,若是顺利打掉,徐阶的威风莫说是恢复从前,便是再上一层楼也犹未可知。
仇鸾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乃是大同总兵,位列正二品实职,去岁更是被嘉靖帝封为‘平虏大将军’,奉命主持马市。
若能打掉这只大老虎,满朝文武,谁还敢看轻徐阶?
张居正有理有据,其余徐阶一系的人马也多有赞同。
毕竟自从徐阶‘诈降’以来,一干人马尽皆夹着尾巴做人,实在是憋屈已久,若能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又何乐而不为呢?
徐阶本就属意如此,当即干脆利落道:“既如此,为免迟则生变,明日一早本官就进宫面圣,暴起抽刀,打满朝文武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