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焦急地喊了一声皇上,然而皇上仿若未闻一般,甚至连片刻的停留都不曾有,便头也不回地径直踏上轿辇,扬长而去。一旁的秀女们面面相觑,很快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开始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起来,压低声音在底下窃窃私语。
颖贵妃眼见太后气得脸色发青,胸脯起伏不定,心中一紧,赶忙快步走上前去,轻声劝慰道:“太后娘娘息怒,皇上如此勤政,一心为国为民,您应当感到欣慰和高兴才是啊。况且您贵为皇上的生母,母子之间心心相连,您所挑选出来的女子,必定也是符合皇上心意的。因此,就算由您来替皇上下定主意,那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啊。”
而另一边的丽贵妃则完全不在乎太后是否会因此动怒,相反,看到皇上就这样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她心中暗自欢喜不已。毕竟对于丽贵妃来说,只要皇上对这些新入宫的秀女们不上心,那么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就能得以稳固,少了许多潜在的竞争对手。至于其他那些留下来的秀女们,则全都是太后亲自选定之人。即便她们日后有幸能够进入宫廷,但想必也难以得到皇上的青睐与宠爱。
就在这时,只听得内务府总管扯开嗓子,高声通报:“秀女觐见!”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高台之上。只见六位身姿婀娜、容貌姣好的秀女鱼贯而入,缓缓地朝着这边走来。司总管站在一侧,按照顺序逐一报出每位秀女的名讳。每报完一人的名字,相应的秀女便莲步轻移,向前迈出一步。
“宿州知府孟庆之女,孟繁漪,年方一十七岁。”随着司总管的话音落下,一位身着淡粉色罗裙、面容娇俏的少女盈盈上前,微微福身行礼。
“冀州织造梁城之女,梁梦诗,年仅一十六岁。”紧接着,又一名身穿湖蓝色长裙、气质温婉的少女款步而来,优雅地欠身施礼。
“江南水师大都督吴岳之女,吴清染,年十七。”
“......”
此前所念及之人,太后不过是漫不经心地瞧上几眼罢了。然而,当司总管声情并茂地念出吴清染之名时,太后原本松弛的神情骤然一变,犹如平静湖面骤起波澜。
只见太后微微坐直身躯,目光如炬,凝视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道:“水师大都督可是地方一品大员呐!哀家想起来了,去年选秀之际,正逢此女患病,故而错失入宫良机。不过今年殿选,她的位次竟然排得如此靠后?还有那冀州织造的女儿,亦是这般情形?”
言罢,太后缓缓转过头来,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一旁的丽贵妃,语气略带责备之意,质问道:“选秀的排位顺序向来由你定夺,此次为何会出现如此疏漏?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不成?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的疏忽所致?”
面对太后的质问,丽贵妃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保持着那份雍容华贵之气度。她轻启朱唇,不慌不忙地回应道:“回太后娘娘,近日臣妾身体略有不适,是以将这些琐事早早交予内务府打理。至于这排位之事,臣妾确实未曾过问,实不知情啊。”
话虽如此,但太后又岂会看不出丽贵妃这番言辞背后的小心思。她心中跟明镜似的,深知丽贵妃此举分明是有意为之——故意将梁梦诗与吴清染二人的位次安排在后,好让她们长时间遭受冷风侵袭。待时辰一长,这二女必然身心疲惫、状态欠佳,如此一来,想要获得皇上青睐可就难上加难。
不过太后也没多说什么,冷哼一声,便将目光落在了吴清染身上。瞧着她和边上那些花枝招展的秀女们不同,吴清染身着一件素白色的锦缎长裙,裙摆上绣着几枝淡雅的梅花,在这寒冬中独自绽放。她的衣领和袖口都镶着毛茸茸的白色兔毛,不仅为她增添了几分温暖,更显得她娇小可爱。
吴清染的面容清丽脱俗,如冬日里的初雪,洁白无瑕。她的眉眼如画,双眸犹如深邃的湖泊,清澈而明亮。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的头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轻轻拂过白皙的肌肤,如丝般柔顺。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她的美丽宛如一朵盛开的梅花。
太后微微抬手,面带微笑地说道:“吴岳之女快快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只见吴清染莲步轻移,乖巧地走上前去,来到太后面前及诸位贵妃所在之处后,缓缓屈膝行礼,动作优雅大方,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般说道:“臣女吴清染,拜见太后、颖贵妃娘娘、晗贵妃娘娘、丽贵妃娘娘。愿太后娘娘祥康万福,贵妃娘娘千岁金安。”
此时,丽贵妃面沉似水,满脸不高兴地上下打量着吴清染。一旁的沈妍可也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佳人。其实早在秀女名册之中,她们便已见过吴清染的画像,那画上之人已然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新脱俗。而今日得以亲眼相见,更是让人感觉她宛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天然去雕饰的美貌令人惊艳不已。
小主,
单从容貌上来说,吴清染虽然稍逊沈妍可一筹,比起沈妍可少了几分温婉妩媚,但她却是端庄大气,自有一番清丽脱俗的气质。再加上其出身名门望族,乃是吴府嫡出之女,如此身份背景,一旦入宫,必定会成为瞩目的焦点。
对于丽贵妃而言,这样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极为出色的女子入宫,无疑将会是自己强劲的对手,所以她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看到吴清染入宫的。
就在此刻,只听得太后轻声发问于她:“你父亲乃是堂堂水师大都督,家中境况可谓殷实非常,怎地你这一身装扮竟会如此素雅清淡?”
吴清染听闻此言,面上毫无怯色,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回太后娘娘,臣女原本确有精心之备,然今日晨起时稍迟了些许,唯恐延误了这殿选的良辰吉时,故而匆忙赶来,实在无暇细细妆扮,万望太后娘娘宽宥臣女之过。”
话刚落音,但见太后方才微微扬起的笑容,刹那间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要知道,这殿选之日何其重要,这名女子居然能够睡过头,且还这般毫不避讳地将此事公然道出,究竟是当真愚笨不堪呢,还是对皇室心存不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