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
晏琛注意到这两个字,心头又是一酸,那是阿璀心中的家。
而自己……终还未能占得她心里的家人的位置。
阿璀却没注意到他此刻有些心里的纠结,只从匣子里扒拉了出来一向随身带着的笔墨纸砚,用旁边小几上的茶水磨了些墨,沾笔便写。
晏琛凑上去看,便见她提笔落下的四个字——沤肥之法,四字右下又加了个略小的“补”字。
他是知道自幼由怀阙先生教养长大的阿璀,有着不同于寻常人的目标与追求的,当下倒也未见得多诧异,反而笑问:“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方才看这本《农桑要术》,里面提到两种肥料沤制之法,比之当前普遍所用的一些制肥之法以及用料略有不同,我想着记录下来,回头得空试验试验,若肥效甚好,便可推广出去。”
“我之前倒是听说过厩肥堆制之法的,你所说的便是这种?”晏琛来了兴趣。
他从前也是大家出身,自幼的教养学习也多是文史政论各家学说,自然很少涉及到这些的。
及至后来军旅生涯,十年来睁眼闭眼也都是打仗打仗,更不可能有机会了解到这方面的。
不过就是立国后,国家百废待兴,他将目光多放了些在民本农桑上,也才从各个地方略微了解了些。
“嗯,堆肥与沤肥从用料与制法都有不同,您所说的厩肥堆制之法便是一种垫圈同积肥相结合的堆肥法,民间也多称为踏粪法。”啊璀边回答,一边又落笔要继续写。
晏琛却注意到她提笔的手略有些颤抖,大约是身子没好全手上无力,便伸手取过她的笔来,对上晏璀抬头疑惑的目光,笑道:“你说,我来写。”
见阿璀怔然,他又道:“我对这颇有些兴趣,你说给我听,我来记,也算是学到了。”
阿璀倒是没去想他如今作为一国之君,学这些东西做什么,虽说农桑为本,但哪里会需要他亲自去种地的?
却还是道:“这里面提到两种沤肥之法,一是将砻簸下来的稻草谷壳以及腐枝败叶等,积在池子里,再积聚洗碗肥水、淘米泔水或者人畜粪水等进行沤渍,日久便腐烂成肥;其二,是将紫云英、苜蓿、草木樨、柽麻、田菁、苕子、紫穗槐或蚕豆姆等,用河泥拌匀进行堆积沤制,这种办法南方为多,大多称为‘窖草塘泥’,也有地方叫‘窖花草’,‘窖蚕豆姆’等。”
阿璀简单地概述了书中的两种制法,低头瞧见晏琛笔下也写得极快,倒能跟得上自己说话的速度,倒也高兴,于是又将两种方法的各种详细用料、制法、沤制条件、沤制天数,以及自己的一些想法推测更加详细地分说了一遍。
二人一人叙说,一人记录,倒也和谐,及至有不解的地方,晏琛便停下来询问,晏璀细细解释明白了,才又继续。
等到结束时,转眼便是一两个时辰过去,晏琛搁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