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着的那个捂着脖颈,夸张地扭着身子:“侠士饶命啊!”
围着的几个孩子连连拍手叫好。
霍无忧知道她是在没话找话,便也不继续追问。
他解释道:“当初卢彦那件事闹得轰轰烈烈,百姓恨他入骨,如今卢彦已死,卢家已倒,不过堪堪几日,不少戏班连戏都排好了,百姓们口口相传,卢家现在可谓是臭名昭着。”
薛执宜只缓缓一叹:“那一家人可以安息了。”
说着,她抬眼瞧霍无忧:“天色尚早,陪我去买件衣裳。”
“买衣裳?”霍无忧不解,但还是陪她去了。
却没想到薛执宜挑了身男子的成衣,还将头发束了起来。
她生得双圆圆的杏眼,那张小脸如白瓷一般,平日作女子装扮时,尚让人觉得娇俏,可一换上男装,浑然就是个粉雕玉琢的玉面小公子。
霍无忧托着下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你别说,不开口的时候,倒真像那么回事。”
但他还是没明白薛执宜的意图:“你怎突然想起要扮作男子装束?想做什么?”
薛执宜走近了几步,确保不会被旁人听到后,才压低声音,道:“先前答应了你,帮你扳倒大理寺卿,我不想食言。”
眯了眯眼,霍无忧问她:“要我做什么?”
薛执宜只展颜一笑:“陪我去个地方,到时候自有分晓。”
……
但当马车驶入烟花巷,停在一座妓馆外时,霍无忧还是怔住了:“来此处作甚?”
妓馆的门前,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风情万种地迎来送往,而牌匾上,竟赫然写着“春风楼”三个大字。
来到此处,薛执宜的心口有些发闷。
这个地方,是她前世的噩梦。
她犹记得刚被送到此处时,她曾拼了命想要逃离,想要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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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的鸨母见她出身高门,奇货可居,能以落魄官门小姐的身份吸引客人,所以一直想要让薛执宜自己想通,然后将她的第一晚卖个好价钱。
却没想到她打也打了,饿也饿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也关了几个日夜,这般折磨了几个月,居然还是不肯松口。
不仅如此,她更是仔细谋划,神不知鬼不觉地搜集了许多工具,又弄到了春风楼下人的衣裳,并绞尽脑汁对几个看守之人又是挑拨离间,又是调虎离山,终于在某个深夜,她找到了看守的破绽,悄无声息地逃出了春风楼。
那时候的薛执宜以为自己终于逃出生天,她无依无靠,只能拼了命往恭王府跑,寄托于恭王这个唯一的希望,能看在薛振通往日忠心追随的份儿上出手相助,至少保住薛家其他人的性命。
却没想到,顾世崇居高临下地听完她的陈词后,却只是告诉她,她已是官妓之身,不得私自逃离。
之后便没有丝毫犹豫,让人将她押送回春风楼。她撕心裂肺地苦苦哀求,哪怕将她丢出华京也好,只求不要将她再送回那个魔窟炼狱。
这一次的出逃,彻底让鸨母失了耐心,她被丢入水牢。
那七天七夜,简直比七年还要漫长,每时每刻她都恨不得自己真的死了。
也是那七天,她想明白了,任何人都不可靠,若想要救薛家,就只有凭她自己。
所以她松口了,她在春风楼挂了牌,她需要靠自去讨好那些权贵,一点点探知那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朝堂,是怎么把她的家人拖入深渊的。
哪怕这个过程,是无尽的屈辱与痛苦。
如今再回到这个地方,已是隔世,却仍旧似揭开她心上血肉模糊的伤疤,让人心底寒得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