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妈妈端了碗水,呈上了银针。
薛执宜起身,毫不犹豫刺破了自己的手指,血落在水里,丝丝缕缕漾开。
拿起张帕子擦了擦手,她朝傅泠微微一笑:“母亲快来吧,万一,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唤你母亲了呢。”
薛执宜这副德行,让傅容心来气。
……不是,她到底哪来的底气?
难不成她在水里做了什么手脚,要阻止她认亲?
思量间,傅泠已经起身上前。
她看着薛执宜的目光只余警惕,那双冷漠的眼里,没有半分舐犊之情,淡得胜过她对待一个陌生人。
到此时此刻,薛执宜发现,自己心里居然对傅泠生不出半分情绪,没有丝毫心寒和不舍,似在看着个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人。
盯着薛执宜看了片刻,傅泠也刺出一滴血来。
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此处,就连薛庭柳也站起身往那碗里瞧。
却见两滴血在水中弥散,赤红的血丝轻漾,二者之间,却似隔了什么天堑,即便在一碗水里,也难以相融。
薛庭柳嗤笑一声,猝然看向薛执宜。
怪不得……他所有的困惑,在此刻都变得清晰明了。
薛执宜为何那般恨自己的爹娘?为什么害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为何那般盼着薛家大乱?
原来,薛执宜从来不是薛家人,或者说,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薛家人。
此刻,他只觉薛执宜是一只落入她天罗地网后,又转身狡黠逃走的野兔,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更是生出一股想要将她捉回来剥皮拆骨的欲望……
滴血验亲,血不相融,则非亲生。
傅容心故作惊诧,她惶惶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怎么会……表姐真的不是姑母的女儿?”
她哽咽着,看着傅泠:“难道,真如此人所言,难道……我才是姑母的女儿吗?”
即便今日认亲,是在傅泠的意料之外,预言中的那场灾祸,也还没有应验,但毕竟是可以赶走薛执宜这个不受驯的小畜生了,傅泠心里,到底是期待的。
她掩下心底的喜色,对邢妈妈道:“再准备一碗。”
邢妈妈此刻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好的一个三小姐,怎么就突然和薛家没有关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呢?
而看见这个结果,薛执宜的眉头只是微微一动,她讶然:“薛夫人,咱们果然没有半分关系,真是让人意外。”
嘴上说着意外,可薛执宜的眼神里,却有种如释重负的畅快。
看着这一切,薛庭柳不仅确定,薛执宜早就知晓此事,就连傅泠和傅容心也心知肚明。
他们这一房,还真是能折腾,活像群有病的,和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真是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