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忙活这么一日,第二日醒来竟然浑身酸痛,身上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再次感受到许久未体会到的疲累。
每日在画里做的工作竟比不上半日的春耕!
纪清越挣扎着起身,整理完菜地后就马上开始棉花育种的工作,相应的,李二郎扛着铁犁与阿奶在一片麦地中的空地忙活。
这里就是纪清越要种棉花的地方。
李二郎一人拉犁,李阿奶压犁,迎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很快将这块约一亩大的空地犁了几遍。
还在县里的时候,纪清越已经交代清楚种棉花的注意事项,该怎么拌肥怎么堆土挖沟,李二郎和李阿奶的经验比他还丰富。
他们二人都是种地能手,犁地时配合无间,仅三日就将这块地处理妥当。
配合纪清越的进度,第四日时他们才将稀释后的农肥拌进地里。拌完肥后,两人在一道道地垄上开洞,每一道地垄开两列坑洞,到时候就直接将棉花苗种进洞里。
正值春季末,西北的早晚时节还有些寒凉,纪清越已将晾晒处理好的棉籽种进地里,神奇土地催生种子快速生长,如同初识土地的奇特催生枣芽一样,棉花种子在适合生长的季节里,以惊人的速度生长。
四日时间,棉苗已全部发芽,小小的棉苗顶端已有两片叶子,预示着育苗阶段已经完成,可以移栽了。
拌肥的这天,与前三天有稍许不同,李二郎胸前多了一支竹筒。
麦子长出来后,并不需要花费过多心思打理,此时大多数农人都在为春耕忙碌,加上之前的刻意规划,棉花地被足足十几亩麦地包围起来,这块小小的空地附近并无其他农人,若是不从空中俯视,谁也不知道麦田之中还藏着这样一块与众不同的田地。
李二郎与李阿奶拌肥时,纪清越也在忙活。他将一棵棵棉苗小心地连土带根挖出来,将裹着根部的土团成一个个球,放进一个个竹篾竹筐里,摆在桥上。
等李二郎他们拌好一条地垄的肥并挖出小洞后,就将棉苗小心地递出去。
属于画里的东西被带出去后很快就会化为虚无,种子萌发的幼苗是外来物,带出来后安然无恙,可泥土就不行,带出去后不久就会化成一滩黑墨,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阿奶动作很快,接过纪清越递出来的棉花苗,在泥土消失之前,将棉苗栽进洞里,快速掩上泥土。
三人相互配合,效率非常高,一人取苗,一人移栽,一人拌肥挖洞,不到一日时间,就将这块空地种满棉花苗。
在麦苗的遮掩下,若是不靠近,外人很难发现这里多出了一些另类的东西。
纪清越将两碗晾凉的开水递出去,三人在完成工作后都狠狠舒了一口气。
终于做完这些天一直惦记的事了。
李阿奶坐在棉花地田埂上一边喝水,一边看着这几日忙碌的成果,想象秋季收获时的场景,不由得喜笑颜开:“你阿爹他们已将胡蒜地理出来了,锦娘也将蒜种处理妥当,这里已无事,明日该去种胡蒜了。”
李二郎“嗯”了一声附和阿奶的话。
“也不知道县令夫人什么时候派人下来,一想着胡人随时有动作,我这心就悬得很……”李阿奶换上忧愁的表情,但并不害怕,她有儿子和孙子,也有胆魄,她只是不甘心,这群如同藏在阴暗处的老鼠一样的小人,手段龌龊心思歹毒,叫人心里不上不下。
“阿奶别担心,阿爹与大兄已提醒种胡蒜的村民,也将消息告知村正,张管事那里也提防着,只要今年这批胡蒜无事,东家就一定能打赢这场仗。”
同一个村子的人彼此之间多多少少都会存在矛盾,但在对外这方面,不论是回纥还是其他国家,绝大部分的人想法是一致的。
纪清越在桥上静静地听着,并不插嘴,李二郎继续说:“如今三郎他们都在县里,又有杜阿兄相伴,不必忧心他们。这段时间我们在地里时阿嫂也跟着,只要看顾好地里的胡蒜,便不怕他们。”
以往那些与胡商利益有矛盾而遭到报复的案例比比皆是,现在他们是被动的一方,只能小心提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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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已经种过一茬胡蒜,他们这次种胡蒜就得心应手很多,等到蒜种入地几天后,村里迎来一架陌生的马车。
村正赶紧派人到地里寻李二郎:“二郎,县令夫人来了!!正在村正家中,等着要见你们呢!!”
李二郎拍了拍身上的土,带上李阿娘赶往村正家。
李阿娘还未见过县令夫人,一想到她以后要当一回“女先生”,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果然,县令夫人并不是单独过来的。
村正家中并无过多闲人,他自己本来也是正在地里干活,突然被人叫回来,说是县令夫人来了,匆忙间只叫上妻子一起回来。
李二郎踏进村正家,看到满院都是县令夫人带来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整齐地站在院子里,对着李二郎颔首微笑。
县令夫人正坐在堂屋里,与村正闲聊,抬眼间就看到李二郎大步走近。
“拜见县令夫人!”
李阿娘局促地跟着行礼,方才进来时,她都是低着头跟在二郎身后,如今与县令夫人行过礼,得到允许起身后才敢大胆地抬眸去看。
县令夫人果然长得漂亮,她作为女人,看人的角度与丈夫和儿子都不一样,这位县令夫人与县里经常见到的许多千金小姐贵族夫人有些不同,县令夫人既包含了她们身上的温柔大气,又多了些……
一时半刻李阿娘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难描述,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思绪未得停下就被打断,县令夫人说话了:“李家婶娘与李家祥郎快坐。”
李阿娘慌忙回神,跟着儿子坐到摆放好的位置上。
接下来该谈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