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自己,裴意然还是想叫童司韶的名字,每次明里暗里叫她的名字,挤在心口的急躁惶惑就会被安抚,人也会渐渐平静下来。
在裴意然的记忆里,他们相处的许多场景,分明都充盈着童司韶叽叽喳喳的声音。
童司韶是养在屋里的金莺,公开场合不那么健谈,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就会笑语如珠,谑性十足。
鸟鸣山更幽的缘故吧,听着她信口胡扯的时候,裴意然的心境反而更愉悦平静,被一种叫幸福的氛围缓缓包围着。
但是童司韶这个人看着温婉,实则拧巴得可恨。
五年前,童司韶决定逃走的那个夜晚,解下他的西装外套,裹在自己的露肩晚礼服外面。
她对裴意然笑了笑,“车里有暖气,不会让你冻着的。”
裴意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童司韶就说,“先说好,是你食言在先,今晚你不过是在践实你的诺言。我走之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也算结清了。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
有时候,裴意然觉得童司韶比市侩小人还像个市侩小人。
在人情方面,她之所以斤斤计较,不想占人便宜,是因为她不想欠别人的情分,不愿与人多做纠葛。
有时候,他觉得童司韶冷漠自私,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有时候,他又觉得童司韶细贴入微,甚至经常先他一步,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童司韶被抓回来是裴意然设的局,也是他让人暗中给童家保镖透露信息。
做最后决定之前,裴意然瞒着所有人,偷偷去了青瓷小镇。
心理医生告诉他,美好的记忆往往都是经过大脑自己加工的,不一定靠得住。
开车的路上,裴意然一直想象他将会见到一个怎样的童司韶。
难以避免,裴意然会想起原主对他的所作所为,她的奇装异服,她的扭曲又可怜的心态。
但很快那些记忆就被那几天的相处所替代,最后定格在,童司韶离开的那一晚。
在车子拐入青瓷小镇,期盼重逢的心情越发热切,甚至觉得自己的出现会带给童司韶一个惊喜的时候,现实给裴意然泼了一盆凉水。
一辆车子从对面开了过来,两车交错而过的瞬间,裴意然看到坐在副驾上的童司韶。
童司韶拿着一本摊开的书,抬眸看向主驾李翔荣,眼底闪着希冀的光芒。
后来,裴意然才知道,那天是农历初一,童司韶搭李翔荣的顺风车,一起去山上的庙里烧香。她手里拿着的是易经,她正在向李翔荣讨教一些借尸还魂的问题。
但那时,裴意然并不知道,他看到的情景让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一想到,童司韶可能爱上别人了,他就失去耐性,他急切地想找回童司韶。
一切的悲剧始于裴意然决定选择童司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