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一边用勺子给念儿喂饭,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过两日吧,父汗要在宫中设宴,接待邺朝使臣,到时你同我一起去。”
晚云也没料到,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
两个人都拿余光偷瞄对方一眼,结果一不小心,眼神撞个正着,他们心照不宣地浅笑一下,然后各自假装忙碌起来,晚云埋头吃饭,林夕继续给孩子喂糕点。
第三日的下午,宫人急匆匆来景馨苑通知晚云,说今夜戌时皇上在明德殿设宴,二公子请她提前两刻钟去右边侧殿等候。
晚云无心梳洗打扮,简单更换衣物后,早早地出发了,到达侧殿时,里面还空无一人,她自己推门进去,在大厅里坐着等。
大约一个时辰后,门外才窸窸窣窣出现脚步声。
“武大人请进去休息片刻,二公子稍后便到。”一个侍女说着。
晚云刚起身,大殿的门就推开了,武阳独自一人走进殿内,在看到晚云的一刹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大门随即关上,晚云往外面瞥了一眼,又看向武阳,一张嘴还没说话,喉咙就忽然哽咽得厉害,眼泪也簌簌直往下落。
武阳心中还带着怨气,冷着脸喊了声:“二奶奶。”
晚云愣怔一下,口中小声重复着:“二奶奶?”
这个称呼太过久远,仿佛已是前世的事,晚云脑子里有些恍惚。
武阳无奈地苦笑一瞬:“是啊,二爷都不在了,周家也没有二奶奶了。那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呢?叫林夫人如何?”
晚云终于听出他话里有话,知晓他还在为南陵偏帮林夕一事心存芥蒂,因此也不和他计较,只低声下气地向他赔罪道歉。
可武阳越想越来气,若那日晚云给他通个气,哪怕只给个眼神暗示,他或许都能抓住林夕,有了北夷二公子在手里,今日的局势应该会走向另一个极端,不是他们远赴京城和谈,而是北夷使团带着将军的家眷,赶去庆州交换人质。
在武阳眼里,宋晚云为了一个男人投敌叛国,才把他们置于被动的境地,她的歉意和他至今未愈的伤口比起来,显得太过轻描淡写,他不可能轻易原谅。
“你根本就不想回到邺朝吧?你的心思都在林夕身上,你的立场也随他改变,你恐怕早已忘了自己是邺朝人。”武阳质问道,“我真替将军不值,他这么多年初心不改,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可你却嫁了又嫁,把他当作可有可无之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他吗?”
晚云被他的话激怒了,若武阳拿南陵放走林夕一事来说道,她还觉得理亏,不敢还嘴,可现在他是在说她对不起周穆,她绝不能苟同,更不愿认下这个负心的罪名。
“我哪里对不起他?是他辜负我在前,他不娶我,难道还不许我另嫁吗?别再说什么他心里有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说两句好听的哄着,便要为他守一辈子。也就你这种没经历过男女之事,感情空白的傻子才会相信真心大过一切。在我眼里,男人的心不过尔尔,不如荣华富贵和安稳的生活来得踏实。”
武阳不可思议地看着晚云,惊讶于她的这番言论:“我见过现实的女人,可没见过现实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女人,宋晚云,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我想不明白,像将军那样心性桀骜、潇洒不羁的人,竟然会喜欢上你这种势利又自私的女子。”
晚云气得眼冒金星,恼道:“那你应该回去问问周穆,他为何眼瞎心盲看上我?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辩论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