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爽看着他,“商——”随后顿了下,脸上笑得不算好看。
“哦,您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商院长了,在博物院公众号里看见过你好几次呢,可不敢叫你名字。”
话里有多阴阳怪气,商仲安怎么听不懂。
他苍白脸面浮起温润淡笑。
“薛医生太客气,叫我名字就行,也不是什么人物。”
薛晓爽看着这个身姿修长,温文尔雅的男人,就像披着一层羊皮。
她又不屑笑一声。
“有白青也,我敢叫你名字,没有她,你这种玩弄小姑娘的大官,我哪敢直呼你名字?”
薛晓爽笑着说完刻薄的话,继续拿话揶揄商仲安。
她故意看一眼楼层标识。
“商院长,这是我们产科楼层,您来做什么?老婆怀孕了?”
胃痛一阵阵翻搅,商仲安忍痛说:
“我离婚了,没老婆。对于白青也,我自知理亏,是我辜负她。”
薛晓爽立了立眼睛,“哦,你离婚了呀,离得好。”
她甚至还鼓掌样地,缓缓拍了两下手。
当初,白青也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薛晓爽给看的男女,那时她还是实习医生。
到今天,她都记得白青也知道自己怀孕时的开心模样。
结果,没有两天,她就血流不止,胎死宫内,引了产。
白青也整个人简直如同行尸走肉。
别人术后早该清醒的时间,白青也愣是一直睡着,醒不过来。
最后,医生给她用了促醒药,人才渐渐清醒过来。
等白青也意识一回笼,整个人直接缩进雪白被子,窝在里面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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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忍到不发出一点声音,只能看见细细抖动的肩膀。
楼梯间,面对薛晓爽的冷嘲热讽,商仲安选择不与她纠缠。
“你忙,不打扰了。”
他越是这样平静,女薛晓爽心里越是为白青也不平。
两人擦肩而过时,性子爽利的薛晓爽叫住了商仲安的脚步。
“商仲安,你们这些当官的,到底有没有心,嗯?亏白青也不让我说一句你的不好!你凭什么啊?”
薛晓爽转过脸,直面商仲安。
“去年冬天,白青也怀着你儿子,你去跟别的女人结婚?你大婚一成,你儿子就死了。
四个月啊,已经成人形了,白青也引产生出了他。
当时我亲眼见到你儿子被手术剪剪碎的可怜样子,拼接肢体时,也是我拼的!
商院长,你知道剪碎的孩子为什么要重新拼好吗?为了检查他的完整度,怕有残肢留在妈妈体内,清除不干净!”
说到这,女医生眼泪掉下来。
“凭什么你能这么云淡风轻?继续高官厚禄!白青也没了孩子,又落下腰疼的后遗症时,你在干嘛?抱着老婆睡觉?逗她开心,哄她笑?”
至此,商仲安再也听不见女医生说了什么。
耳中全部灌上无法消除的嗡鸣。
他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除了嗡鸣,除了痛,什么都没了。
商仲安勉强打起精神,说了句,“谢谢。”
然后就低头找楼梯,模糊眩晕的视线里,他终于看见楼梯在三步之外。
他要去找白青也,他让她吃了那么多苦,以死谢罪也愿意。
三步好像都很远,商仲安废了好大力气才走得到。
可他只迈下一级阶梯。
明明是春日早晨,天忽然就彻底黑下去。
商仲安什么都看不见了,意识迅速消散,他只记得他要去找白青也。
整个人在天旋地转的跌撞中,不痛不痒,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