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几人也赶忙跟上,但眼前的场景让众人都是一愣。
院内残肢遍布,越靠近火器房肢体就愈加零碎,而离着稍微远一些的鞑子也都受了不小的伤,要么像是傻了一般的站着,要么躺在地上哀嚎。
受了惊的战马不断地想要逃离,但奈何被拴住只能使劲拉扯着缰绳。
高勇和疤子一人劈翻了一个鞑子,接踵而至的韩林几个人也对地上躺着哀嚎的鞑子补刀。
只有两个站的远,伤势最轻的鞑子,见几个人冲了进来,跌跌撞撞地跑了。
众人都没拦住。
断壁残垣,几成废墟。
高勇和疤子在已经塌了半边、半有火光染着的火器房前放声恸哭。
一个是包衣中与自己最为交好的郎中鸭掌子,他告诉了高勇很多事,教会了他很多道理。
另一个是十三山老一辈,仿若支柱一般的老掌柜,有他在,十三山就没有亡。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身份,此时此刻却与鞑子玉石俱焚,化为灰飞,怎叫人不黯然神伤。
瓦砾之间,其他人皆立默着。
乌苏亡,鸭掌子死。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亲眼目睹熟人故去的韩林,此刻也终于明白了韩总旗一直说的那句:“打仗,是要死人的。”
他心中戚戚,偏过头去,发现即便多次这么开导他的韩总旗,脸上也是一片悲伤泣挽。
都是如此说,但谁人能经受得住……
韩林也忽地落下泪来。
众人顶着房倒屋塌的风险,在火器房那一片废墟当中找寻了半天,也不过找到了两片鸭掌子衣物的碎片,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血块和残指,但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的了。
高勇将衣物碎片揣进怀里,他想等过后给鸭掌子立一个衣冠冢,旁边的疤子也是如此。
很久之后,众人才缓过劲来,也知道此处闹得这么大,绝非久留之地。去旁边将这队骑马鞑子的战马,寻了几匹从桩子上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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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马,疤子向韩林几个人说道:“小韩兄弟,高兄弟,老掌柜之前跟我说过,叫你们与我回刁跸山,重振十三山遗风。”
韩林左右瞧了瞧几个亲近的弟兄,随后摇了摇头道:“疤子大哥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南归于明之事,我们早就做好了打算。”
提到鸭掌子,高勇脸上有些黯然,他看了看与自己同样敬佩鸭掌子的疤子,感觉他与自己十分投机,于是说道:“疤子兄弟,倒不如你与我们回明罢,以你的身手能耐,怎么也能出人头地。”
“我,东人也!”
疤子翻身上马,摇头惨笑道:“明廷弃我如敝履,鞑子虐我如鸡犬。天下之大,东人几无立锥之处,恩泽我者,唯故土也!”
韩林听罢不再去劝。
却如他说,辽东人为天下所不喜,在明金大战之下,明人更加排斥歧视辽东人,说他们“几于夷虏”、“性与虏同”、“天下视辽人不异真满洲”。
明人排辽之气愈重,双方仇恨就越大。
而在皇太极上台后逐步重视汉人的政策下,辽人就更加倒向了女真后金。
但那都是后事了。
疤子又问道:“各位如何入关?”
想了想,韩林觉得疤子还能信任,况且他能够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能够维系一群庞大的山匪,肯定有自己的门道。
于是韩林便坦诚道:“我们准备渡烂蒲河,从西边墙潜越而出,窜入辽河套,沿着西边墙的外围一路向西,最后由大尖山、大胜堡一带进入锦州。”
疤子摇了摇头道:“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