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官道每十里设下一小亭,专供车马整顿休息。
这是出长安第一亭,也就是说,他们颠颠簸簸走了这么久才刚出长安城十里。
更让人惊奇的是,霍素持的人居然一大早就在十里之外等候。
霍晚绛好奇推开车窗,朝外探出半个脑袋,果然看见亭下站着霍素持的贴身婢女留鸢。
这就更稀奇了。
留鸢是她身边一等一的得力丫鬟兼心腹,此番作为陪嫁,一块嫁进的赵王府。
去了那里,以留鸢的辈分,可堪当管事之职,怎会亲自替霍素持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没等她想明白前因后果,凌央就下了马车,于问何玉默契跟上他走向留鸢。
或许,他是希望能在亭中见到想见的人吧。
时隔多日,眼前郎君身份与从前早已是天壤之别。
留鸢见了他,不忘礼数周全,缓缓行礼:“郎君若得空,可否在亭中稍坐片刻,我们家女君为您准备了茶水。”
再一侧目,果然,亭下石桌上不光置有不断翻滚热气的新鲜茶水,若干上好瓜果点心、肉干,小泥炉上还佐以青梅在温着酒,一时间茶香、酒香、果香四溢。
青梅煮酒论英雄,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霍素持当真有心,在这种情形下不忘以处处勉励凌央。
原来她是叫留鸢给凌央饯行来了。
凌央方才还嗤嘲自己朋友多,可赵王府那位,即便成了亲、冒着被禹璃夫人发现的风险也不忘他,怎又不算得情比金坚?
霍晚绛没了旁观的兴致,合上车窗。
凌央连半个目光都没往亭中看去,只摆手拒绝:“若女郎是替赵王妃来送行,不必了,岭南山长水远,日程紧张,有缘——今生无缘再得见,不便亏欠她这厢好意,更不敢受她的这杯酒。”
他这趟行踪生死未卜,无论是何人的好意,他都不想受,都不愿亏欠。
只是亭下没有任何他想见到的人,他难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