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语,如同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插入钱德那本已脆弱不堪的心脏。
钱德晚年得子,这份喜悦如同甘露滋润心田,使得他将这唯一的儿子视为掌上明珠,自小含辛茹苦,倾注了所有的宠爱与期望。
可是,若是这独苗真的被判了罪,那么等待他的将是那冰冷无情的断头台,一想到此,钱德的心就如同被万箭穿心般剧痛。
他连连摇头,声音颤抖地喊着,“不可!万万不可啊!”
但是,在这法律与权势混杂的大网面前,一个父亲的哀求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犹如是秋风中的一片落叶,终究难逃坠落的命运。
此时,钱府中的仆人们听闻喧闹,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急匆匆赶至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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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望着自家老爷那憔悴不堪、满面愁容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双腿不由得发起颤来,不约而同地跪倒在院门之外,形成了一排排颤抖的人墙。
在这些跪着的老仆之中,有一位装扮朴素的婢女,她胆怯地抬起了头,那细瘦的脖颈似乎难以承受这沉重的气氛。
而她身上的旧鞭痕随着这细微的动作再次裂开,血丝隐约可见,宛如一幅幅无声的控诉。
面对这最后的时刻,她多年来被压迫、被折辱所积累的愤怒与不甘,如同沉睡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薄而出的裂缝。
她毅然挺直了那曾无数次被重负压弯的脊背,强忍着疼痛膝行至沈慕尘的脚边。
眼中满是恳求之色,哽咽道:“官家大人,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这些苦命人吧!这些年,钱元梅所做的恶,多如牛毛,罄竹难书啊!”
说着,她缓缓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那一条条交错纵横的伤疤。
那些丑陋而狰狞的痕迹,如同扭曲的藤蔓,记录着过往无数次的痛苦与屈辱。
在场众人目睹这一幕,无不面色微变,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怜悯、惊愕、愤怒混杂在一起。
予浅浅见状,不由自主地侧过脸去,她作为女子,怎能不感同身受?
那些本该细腻柔滑的肌肤,却遭此非人折磨,她心如刀绞,暗暗发誓,若自己遭遇同样的境遇,哪怕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为这不公讨回一个说法。
予浅浅紧握双拳,愤慨之情溢于言表,“此人禽兽不如,十恶不赦,即便是千刀万剐,亦难解心头之恨!”
沈慕尘目光深邃,微微点头,示意那婢女继续讲下去。得到鼓励的婢女,心中最后几分顾虑也烟消云散,她鼓足勇气。
将埋藏心底多年的苦楚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大人有所不知,钱大公子天生有疾,左脚掌与常人迥异,仅余两趾。或许正是因此,他自幼内心便滋生了扭曲,乐于施虐,私下里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以……以种种不堪入目的手段,欺侮我们这些无辜的婢女,令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言语至此,泪水已如泉涌,满目疮痍,再也无法言语,唯有痛哭失声,释放着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绝望与痛楚。
钱元梅多年间深藏不露的隐秘伤疤,此刻犹如被一双无形的手残忍地揭开,暴露在刺目的阳光之下,每几分光线都似乎在伤口上跳跃,加剧着他的痛楚。
他紧咬牙关,强忍着那股犹如要撕裂灵魂的痛苦,怒目圆睁,对着身边的婢女厉声咒骂,“贱婢!速速闭上你的臭嘴!”
那婢女眼含泪水,牙关紧咬,心中明镜似的清楚,一旦钱氏父子的权势有丝毫复苏之机,自己必将面临一场无法想象的噩梦。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将真相的火苗彻底点燃,“大人,实情远不止于此,钱元梅甚至胆大妄为到当街抓捕无辜百姓,私设公堂,将那些无助的人带回府中,进行惨无人道的拷问!您脚下所踏的这片院子,每一块石板下,或许都浸透了被他折磨至死的无辜者的血泪!”
这番话如同夜空中的一声惊雷,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激起了一场心灵的风暴。
首先,钱府的仆人们犹如找到了释放的出口,一个接一个地泣不成声,他们诉说着自己在这座铜墙铁壁般的府邸中。
如何如蝼蚁般生存,女性成了满足欲望的工具,男性则被当作无感的牲畜,尊严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紧接着,民众的愤怒如熊熊燃烧的野火,瞬间蔓延开来,众人怒斥钱德一手遮天。
与官场勾结,使得江州城内乌烟瘴气,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股怒火足以将那父子二人焚烧殆尽!
沈慕尘冷静而坚决地宣布,“钱德玩忽职守,放纵其子作恶多端,按律当斩。严大人,请即刻将他们押解回京,由大理寺公正裁决。相信圣上听闻此事,绝不会对这等贪婪奸佞之徒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