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心软了。
千里之外,宇文护一身硝烟味,随意擦擦手上的血,一回大帐就开始写信,森冷残忍活阎王一样的人也只有这个时候能在他身上看到温柔,嗅到人气。
…………
“般若,我到南梁了,今天我看到一个老人在卖红线,他说这是月老祠前供奉过的,只要两个人把红线系在手腕上,就是下辈子也能够遇到彼此。”
“等下辈子,我想早一点遇到你……”
……
“又攻下一城,般若,我很快回来了。”
……
“今天看见柳树抽枝,原来春天到了,早晚寒气重,记得添衣。”
……
“南梁确实富庶,我给你挑了几件玩意儿,你看可喜欢?”
……
“般若,我想你了……”
“等我。”
…………
水泥修建的驰道上,南来北往车马奔驰,道路两旁绿意盎然。
寒冬过去,春天来了。
二月初二,南梁递上降书,天下至此一统。
消息随报纸传遍天下,送往五湖四海,自五胡乱华百年,天下再次统一。
乱世,结束了。
【现有进度:百分之八十八。】
“他要回来了。”
春暖花开的时节,她依然穿得很厚,大红衣裙如火一般,映着她城上雪一样无瑕的眉眼,像是要彻底融化,用生命燃烧出惊心动魄的殊色。
宇文毓陪她一起站在壶天阁栏杆边,短短一个半月,他变了许多。
他穿了一身玄红常服,阳光下金色龙纹华贵雍容,那双曾令人一眼望到底的双眼沉淀着令人看不透的暗色,眉宇间有了独属于帝王的威严。
“是啊,他要回来了。”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这一生的挚爱。
“般若,你爱过我吗?”
她愣了一下,桃花眼清如琉璃,似乎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
宇文毓却仿佛有了答案,“我知道了。”
他看上去很受伤,般若没有解释什么,也不打算骗他。
她确实不爱他。
尤其是这时候,更不愿意骗他。
他对她少一分期待,以后就能少一点伤心。
“阿毓,你能最后满足我一个心愿吗?”
“好。”
“你不问问是什么吗?”
宇文毓自嘲一笑,“你要我的命我也会给的。”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一直都是我们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宇文毓都知道,她和宇文护的事,她的利用,她的愧疚,他都知道。
甚至扩大利用她的愧疚。
她却永远不知道她愧疚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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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是一个清风朗月的人,最初没遇见她的宇文毓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人,胆小、懦弱、无能,文不成武不就。
而她是天上的明月,所有人的可望不可及。
他却心生妄念,起了贪婪之心,想让明月为他侧目。
为此他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拼尽全力进入她眼中。
般若永远也不会知道有多少人为她疯狂,也永远不会知道宇文毓为了走到她面前都做了些什么,他是和宇文护一样卑鄙的人,算计多少才有了今天。
宇文毓多希望她能不那么坦诚,能够骗骗他。
像骗宇文护一样骗骗他。
没人知道他有多嫉妒宇文护,嫉妒他的肆无忌惮,嫉妒他哪怕千夫所指,被天下人唾骂,她也不曾厌弃他。
宇文毓一直知道,宇文护对她而言是特殊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般若问他,“阿毓,你知道什么是独孤天下吗?”
宇文毓摇头,“不知道。”
般若笑了笑,“我以前也不知道,现在懂了。”
“我想做一天帝王。”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他眉头也没皱一下。
“好。”
“不止一天,一月一年,一生也可以。”
“一天就够了。”
她明白的太晚,等不了太久,也做不了一世帝王。
或许再过个十年八年,一切水到渠成,可现在不行。
但一天就够了。
太师班师回朝,功勋卓着,封摄政王,加九锡,权势煊天,直逼帝王。
同一天,皇帝下旨禅位于皇后独孤般若,天下哗然。
比起上次二圣临朝,这次是何等天翻地覆!
独孤信那之后第一次走出府门,亲自一一拜访文武百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封开天辟地的诏书下达天下九州。
……
“当——”
宏伟浩大钟声响彻九霄,那通天陛阶如此熟悉,可这次却只有一个人了。
文武百官沉默看着,凝望她走上至尊之位。
耳边仿佛又响起那振聋发聩的那句话来。
“这千秋大业,难道还换不来一日帝王吗?”
是啊,她是女子,可天下哪个儿郎又及得上她?她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功在千秋?她为天下人做得太多了。
一天而已。
天公作美,艳阳高照,金色阳光落在那新制的龙袍上,好似一轮大日,令人不敢逼视,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身上金龙缓缓睁开眼,似活了过来,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跪伏,天下臣服。
宇文护弯下膝盖,心甘情愿跪在她脚下。
【现有进度:百分之百。】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独孤天下。】
般若身形晃了晃,天地突然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