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在这里苦劝卢俊义,吴用则在后堂安抚宋江。
宋黑三今天真是被刺激到了,尤其是被鲁智深直眉瞪眼地指着鼻子痛骂,真是太伤脸面了。
“大哥,弟兄们不过是发几句牢骚,没什么大不了的。”
“发几句牢骚?鲁达那厮,都快要骑到俺的头上来了!”
宋江给自己灌了好几口鲜鱼汤,才把火气压下去。
“军师啊,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兄弟们天天给俺上眼药,你快想想办法!”
能有啥办法?总不能把弟兄们都咔嚓了吧?
吴用道:“道德经中有一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兄长可曾听闻?”
“听是听过,却不解其意。倘若治国如此简单,岂不是厨子都能做皇帝?”
“兄长说笑了,厨子自然不能做皇帝。不过这世间诸事,都有相通之处。你看,这世间厨师无数,可做到名厨、大厨的,总是少数,兄长可知为何?”
宋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憋出一个回答:“众口难调,要满足每个人独特的口味,难度甚大。”
吴用道:“兄长所言极是,不过解决这个难题,其实也有诀窍。聪明的厨师,总会准备很多菜肴,让客官自己选择。有人爱吃甜的,有人爱吃咸的,大家伙往桌子上一看,菜品很多,总有几盘正合自己心意,如此一来,自然是满座俱欢。怕就怕那些缺心眼的厨师,只摆上来一道菜,也许烧的不错,但不喜欢这种口味的客人,恐怕就有意见了。”
宋江若有所思:“军师的意思,山寨的兄弟就如同吃饭的客人,俺就如同厨师。现在俺只摆出来招安这一道菜,那些吃不惯的兄弟,难免心有怨愤。”
“看来兄长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宋江眼神一闪:“老吴啊,之前你坚决赞成招安,为何现在也犹豫起来?”
这可算作是诛心之问,但吴用却不得不答。
“兄长明鉴,之前我力主招安,主要是咱们梁山一直缺粮,供养这两三万人的兵卒,仅仅靠这一汪水泊,实在是强人所难;可现在不同了,有了东昌府与东平府的加持,咱们最多能养五万人的兵卒,甚至还有余粮。所以我的意思,招安一事,可以先放一放。即使最后真的招安,也得徐徐图之,绝对不能让朝廷的奸臣诓了咱们!”
“军师说得倒也在理,可咱们梁山现在已经是官方钦定的’四大寇’,若不早日谋求出路,到时候天兵过境,片甲不留啊!”
“这不是还没打过来吗?江南方腊闹得那样凶,也没见朝廷放一颗响屁。依我看,朝廷现在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管江湖上的事情?若是咱们赵官家稍微有些手腕,这世上能有咱四大寇的活路?”
言下之意,日子能过就行,不用瞎折腾了。
朝廷现在也没工夫管梁山这档子破事,自己都混不下去,哪有精力管别人的闲事?
这也是北宋和南宋对草莽势力主要采取招安手段的主要原因,不是不想剿灭,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啊!
宋江被吴用这几句话,说得有些郁闷。
时候不早了,吴用与宋江告辞,各自睡了。
睡到半夜,宋江一直做噩梦,索性不睡了,起身披衣,跪在神龛之前,向九天玄女娘娘焚香祷祝。
“娘娘在上,小臣宋江叩首。”
“小臣现在摊上事儿了,还望娘娘指点迷津。”
“托娘娘的福,山寨发展的还不错,弟兄们现在都能吃上饭了,听说山底下的庄子里,还养了几千头肥猪,都被劁过,非常好吃,回头给娘娘供一头最肥的。”
“娘娘明鉴,您交代给小臣的收集任务,眼下已经完成,不多不少,刚好108人,与您扔下来的那块陨石上写的,一般无二,连外号都没有错一个字。不过有些兄弟不是很听话,小臣略施手段,把他们稍稍往后排了一些。毕竟有些事情,俺也没办法,您老人家应该不会介意吧?”
“小臣按照您的旨意,大力推进招安良策;可惜弟兄们不能理解俺的一片苦心,就连吴用这样明事理的智者,最近都对招安有些怀疑。这招个安,咋就这么难呢?”
“娘娘啊,俺现在里外不是人,不想招安的兄弟骂我,愿意招安的兄弟又埋怨我速度太慢。”
“小臣对娘娘的忠心,天日可鉴!还望娘娘垂怜!还望娘娘垂怜呐!”
说到动情处,宋江又抽泣起来。
哎,当领导的看似风光,这私底下的苦楚,又有谁人得知?
不多时,宋江就哭晕在神龛之前。
也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九天娘娘,有没有听见这个中年男人绝望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