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世纪前,痛恨自己的研究被战争滥用的学者来到此处,补充了现代数学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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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地说道:“他们中也曾有37,也有过许多6——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即使你和我都不在了,37和6也不会消失。即使这座岛在今天没入大海,也会有新的数字诞生于别处。我们都知道整数的序列是无穷的,37。”
“不要执着于数轴上的个别数字,你应当书写你自己的算式。”
“……所以您选择的是置身事外的智慧。”维尔汀顿了一下后,问道:“——但我不明白,智慧为何蕴含在置身之外中?”
领袖笑了笑。
“您高估了智慧的效用,维尔汀小姐。智慧并不是万能的,它能使人免于无知,也会将人导向虚无。但总有人需要这份虚无的智慧,让他们从尘世的痛苦中获得短暂的超脱。”
“总有人需要留下,给现象之海上而来的漂泊者们提供一个无关政治的庇护所——也给迷途的人们一个返航的归处。”
听到此话,凌依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6。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误会6了。
现在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宗教领袖,反而更像是一个处理政治事务的哲学家。
至少,他对于智慧与知识的理解方面很透彻——知道的越多,知道的越少。
这是一个真正的贤人。
“凌依先生,您想要的东西我会整理出来,您稍后可以随时过来取。”
说完,6就转身离开了,不顾身后的呼喊。
“等一下,6,等一下——!”
37仓促地抹了一把脸,提着袍子在沙滩上奔跑起来。
不合规则的凸起砂砾让她摔了一跤。但她枉顾疼痛,只是继续用尽全力追赶着。
“请等等我,6——”
6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一些脚步。
他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不敢回头。
直到一个词语让他停下了脚步。
“——亚齐!”
男人止住了脚步,微微转身。
这是一个他没有想过的名字。
数字不是名字,数字是一个人灵魂的本质,而名字只是现象世界的短促气音。
他的数字自出生以来就已经决定,早于他获得命名之前。
他也从未听到37用他的名字称呼他,因为她历来是最善分辨本质的。
即使他们从小就一起生活着,直到如今。
而现在,她站在他面前。头发因泥水而打结,膝盖流着血,狼狈不堪,但仍坚定着。
“……你会在闭关处为我留一扇小门吗,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我知道至高规律紊乱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真理消失了。”
“我会在紊乱中找到一条新的道路,我会算出更好的答案,我会前往现象世界一探究竟……在那时,如果我遇到了难以解决的瓶颈,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去找你讨论问题、探究真理吗……?”
她的声音中充斥着祈求。
“……”
6沉默了。
在德尔斐神庙的石柱上刻着三句箴言。
“认识你自己”,“凡事勿过度”,以及……
“妄立誓则祸近”。
“……”
他能说什么呢?
为众人解答疑惑,是领袖的义务。
“——我会为你留一扇小门,37。”6微微颔首:“你和你的同伴都可以进来。”
“——一言为定,6!”
37擦掉了眼中的泪花,伸手挥别自己的领袖。
这一次的离别终于不再那么残酷。
教众们全都离开了,沙滩上只剩下了来时的身影。
“我们该走了,37。芝诺的船只来接我们了。”
维尔汀看向了远处的海平面,出现了一艘船只。
“走吧,37,拉普拉斯的研究员们会很想见到你的……”
“……维尔汀,我得回人联一趟。”
凌依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37的对话。
“唔……好吧。”维尔汀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需要我吗?”
“我希望你可以一起过来,以人联领袖爱人的身份。”
凌依看了一眼37,说道:“37可以跟着星锑他们回到基金会。或者将她交给槲寄生和十四行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好,我等会就和十四行诗说一下……话说,是有什么必要的事情吗?”
“是的。”凌依点了点头,神情十分严肃。
“我们要举办一场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