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个月后，余方朔在凡间的时候，收到了殷宁的消息。里面什么也没有多说，就只是让余方朔赶紧到冥界，江北城找他。

看到那个名字，余方朔其实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事儿了，应该是妖界那边有动作了。跟解景河廖子琪打好招呼之后，余方朔就一个人去了冥界。

准备了这么久，真正要开始的时候，他心里反而有些空落落的，一直持续到走进宫殿的那一刻，那阵茫然才消失不见。殿内早就聚了好几个人，余方朔站在门口，让守卫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江北城冷淡的声音：“进来。”

他抬脚跨过门槛，里面几个人都回头看了过来，殷宁就在期间，其他几个余方朔在江泽月的婚礼现场见过，都是江北城的几个心腹。那几个鬼从他一进门，就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他，换做以前，余方朔心神早就乱了。但现在，好像无所谓了。

“帝尊。”余方朔一拱手，抬起头就见江北城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这一次出征，你带一块鬼令，带上他和莫副将去。”江北城对殷宁下达了命令，余方朔偷偷观察了其他几个人的表情。就发现他们明显还有意见，但是江北城可能早就告诫过他们了，此时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妖族的队伍不日就该到两族交界处了，你们准备一下，尽早出发吧。”江北城神色淡然，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样子，这种人最是难以捉摸。

余方朔看着眼前绘制的简图，妖界和冥界的距离其实非常近。琅崖山就在酆都城外两百多里之外，而妖界距离两界交战地，也是百里地。这就意味着，两方的争斗最好是在交界处就能结束，因为不管对于哪一方，追击和后退都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妖界的领队只有江泽月吗？”余方朔问道。

“不是，还有谢婉。这次妖王召集了多个部族，所以你们要面对的不只是九尾狐妖。”说到这，江北城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余方朔，眼神略带笑意：“这是场大战，年轻人，本尊看好你。”余方朔笑了一声，没有回话。

交代了一些小事之后，江北城就把他们都遣散了。出宫的时候余方朔有些神游，等人走到跟前了他才听到其中一个窃窃私语道：“也不知道帝尊怎么想的，现在的凡人怎么可能会打仗……”

余方朔愣了半晌，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他只能对着几个远去的背影发火道：“凡人怎么了？你几百年前不还是凡人一个！！”

“跟他们生什么气，只不过这么多年了，冥界从来没有活人引领过军队，你是第一个，骄傲了吗？”殷宁走了过来。

余方朔心里非常不平衡，回头看了一眼那威严耸立的宫殿，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行了，赶紧走吧。帝尊让我们赶快动身，意思就是一刻也不能耽搁了，我已经给莫灵芷发了传讯，她这会儿该到宁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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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队已经先我们一步前往边境，你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趁现在说。”殷宁穿上轻铠之后，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韵和平日里完全不同，总算有鬼王的样子了。

秦羽岚看着余方朔，面无表情道：“你现在虽然比之前厉害很多，但是对面可是一群非人的猛兽，记住万事不要逞强。”余方朔做了一个遵命的手势，就借口去换衣服，然后逃离了现场。

剩下一人一鬼面面相觑了半天，殷宁就道：“跟他都知道说句不可逞强，难道对我你就没一句想说的？”他一歪脑袋，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秦羽岚，眼神好似真的在期待什么。

“你是宁王，打了那么多场胜仗，我说不说的有意义吗？”殷宁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摆手道：“好，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是我魂飞魄散在战场上了，那不是正中你的下怀，毕竟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说罢，他就已经准备离开了。不料刚一转身，一股力量又把他拉了回去。他的后背隔着一层铁甲，贴上那温热的胸膛，他好像还能感觉到那人蓬勃有力的心跳，又有些不真切。

秦羽岚把人用力往自己怀里按，巨大的臂膀包裹住他瘦瘦的身躯：“上了战场就不要再粗心大意，快点回来，我在宁王府等你。”殷宁还在愣神，下一秒下巴就被一只手捏住，转了过去。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他有些恍惚，生前他出征之时，也有人回来相送。但是像今日这样的场景，却是不曾有的。他能感受到对方是真心实意想他平安归来的，而不是……

男人贪恋的吻着他的唇，分开之后又好似不甘心，又亲了亲他的脸，最后放开了他。殷宁想回头，此时他应该再说点浑话调侃一下，僵持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转的过去。

他想起那时候，所有人都巴不得他这一次出征就死在战场上，再也不要回来了。从来没有人会拉着他的手，叮嘱他万事小心，平安归来。凯旋而归之时，他骑马游街，全城百姓都来祝贺，却独独不见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