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男女分界,在场的所有千金,只有她的席位,离太子殿下最接近,抬头便可见到他。
尽管离得这般近,尽管轻而易举便能看到对方,然而,自太子殿下出现后,他的目光从始至终,就没有看她一眼。
沈听澜那颗满怀期待的心,慢慢地凉了下去。
她的表情已然维持不住,透着几分难看。
在一刻,沈听澜多么希望自己不要离太子殿下这般近,那样,她也就不会清楚地看到太子殿下的目光落向何处,看向何人。
太子殿下不可能会过分地关注某一女子,他并非是沉迷女色的人。
苏府苏姑娘的出现,沈听澜对她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个身份神秘的女人罢了,即便自己的婢女被她的婢女教训,沈听澜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那位苏姑娘也未曾对她严词厉色,甚至还愿意同她换位。
谁能想得到,这个身份神秘、性情随和的苏姑娘,竟同当今太子有牵连。
沈听澜看着对面位高权重的男人,神情怔然。
太子殿下何曾同其他女人有过交情?为何她从未听闻过?
太子殿下的一举一动皆是有数双眼睛紧紧盯着,若非太子殿下刻意隐瞒,他同一女子关系如此匪浅,定早就被人传开,而不是直至今日,才得以显露。
沈听澜甚至可以推测出,为什么太子殿下决定不继续隐瞒下去,只因皇帝、太后正步步紧逼着太子择日娶妻。
旁桌的人侧身过来,同沈听澜搭话:“沈姑娘,你注意到了没?太子殿下他一直在偷偷望着那位苏姑娘。”
沈听澜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是吗?”
“是啊,我亲眼瞧见好几回了,那位苏姑娘是太子殿下的什么人啊?”那人说着,探头往苏姑娘的席位望去,却发现席位上的人不见了,她“咦”了一声,疑惑道:“那位苏姑娘怎的走了?”
沈听澜跟着转头看向苏姑娘的席位,果真是不见苏姑娘的身影。
她再望向对面的男人,却见他那张俊脸神色晦暗,深眸沉得令人窒息。
倏忽之间,沈听澜好似看到他平静的神情中闪过一瞬的彷徨不安。
还未等她从太子的脸上辨出更多的情绪,便看到他蓦然站起身,同温大人、温夫人说了句什么后,转身离席。
沈听澜挪不开眼,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道高大颀长的身影。
眼余瞥见有什么在他腰间上轻晃,她随之看去,是一个香囊,极其普通的香囊,又似曾相识。
她没记错,她确实看过这个香囊,那位苏姑娘的腰间上,也有着一模一样的香囊。
耳边,旁侧的人发出诧异的一声:“咦?太子殿下也走了。”
沈听澜的表情生硬地僵住。
显而易见,太子殿下同那位苏姑娘,的确有着匪浅的关系。
她不知他们二人为何一前一后地离开,她不知他们的关系到底已经亲密到了什么地步,她也不想去了解,此时此刻,沈听澜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
所有人都以为未来太子妃定会是她,连她也深信不疑,今日所见,才恍然惊悟,原来过往的一切皆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太子殿下始终一贯,未曾将她放在眼里。
蟠桃宴依然进行着,太子殿下的离席只掀起片刻的波澜,以为太子殿下出席蟠桃宴,是给足温府的面子,不会再去深思其他缘故。
不久后,蟠桃宴的气氛更为轻松,杯酒言欢。
另一边的温府大门,是与之完全相反的凝重氛围。
冬苓秋络二人眼睁睁看着她们主子的马车扬长而去,再也绷不住情绪,拉着衣袖擦眼泪。
“主子定是怨我们了,这可如何是好?”
“主子不会要赶我们走吧?”
以往她们害怕被主子赶走,是因为担心被太子殿下怪罪没伺候好主子,而今,她们是怕主子不要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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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她们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一日到来,她们还是难过极了。
秋络一个劲地抹眼泪,无措之际,正要求助于江姑娘,却见江姑娘也同她们一样在默默地擦泪。
江栀澄恨不得可以回到第一次看见“谢公子”的那日,她定不会再隐瞒欺骗苏窈。
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当机立断,转身往自家的马车跑去。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步步紧跟着她。
江栀澄回过头,就看到冬苓秋络二人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她们异口同声道:“江姑娘可是要去苏府?”
江栀澄看到她们,就想到她们本是太子的人,若非太子,她也就不必欺瞒苏窈了。
见她们满脸泪痕,她还是没迁怒于她们,鼻音甚重地道了一句:“上来,捎你们一程。”
“多谢江姑娘!”冬苓秋络二人赶紧跟着上了江府的马车。
马车朝着苏府的方向前行,马车内,三人同时兀自地继续抹眼泪。
轻轻的啜泣声中,冬苓开口道:“我若是像夏花那般就好了。”
方才主子毅然地同夏花离去,那一幕深深刻在冬苓的心中。
以往她只羡慕夏花不凡的身手,现下,她更羡慕夏花是主子亲自买下的婢女,而不是像她们一样,被人送给了主子,更何况那人还是太子殿下。
秋络与她感同身受,哽咽道:“主子若是真不要我们了,我们可怎么办?”
话音落下,马车内的哭声明显更大了。
江栀澄比她们好不了多少,她觉得自己的情况更糟糕,苏窈待她真心不二,她竟还跟着他们同流合污,一起欺瞒苏窈。
要是苏窈以后不再同她说话,那她真的要难过死了。
温府门口。
赫凡眼看着苏姑娘理都不搭理他一句扭头就走,坐立难安。
苏姑娘不理他也是应该的,毕竟他是殿下的侍从,可连带着江姑娘、冬苓秋络她们也被主子抛下,赫凡感觉天要塌了。
这回苏姑娘是真的生气了,看样子还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