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逼近,气息如昨。
可分明有些什么截然不同了。
盛南伊咬了咬牙,把行李箱滑到他面前,“剩下的小方收拾好了会联系你。”
傅承屹默不作声,握住行李箱拉杆的手青筋暴起。
盛南伊视若无睹,走去酒柜开了瓶酒。
红酒如注,滑入杯壁,溅出些许,她回过神来,声音也淡下来,“律师这几天会拟好离婚协议,到时候我们去办手续。
哦,有些公开活动都敲定好了,所以……离婚的事先别公开。”
因为乐园计划,两家公司深度捆绑,不久前的开工仪式更是轰动全国,形势利好。
现在宣布离婚,影响太大。
她终于不再那么意气用事,懂得权衡利弊,也不像过去那么横冲直撞,就连那日扬起的巴掌也在思忖过后放弃了。
明明朝着期待的方向发展,可紧盯她后背的黑眸没有一丝孺子可教的欣慰。
她放弃情绪的同时,也放弃了他。
犹如灭顶之灾。
傅承屹最近才发现,原来大灾大难他算不准也猜不透。
其实他不是早上才过去的。
刚过凌晨,他就到了温泉会所。
那时员工已经换班,花了点时间才确定盛南伊的房间。
刚开房门,里面便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跟着便是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细微到不可捉摸,却被午夜的静寂放大无数倍,把他钉在原处。
按照计划,他出差到下午才回来。
冥冥之中似乎已经注定,他千里迢迢赶回来,只是来见证这场命运的洗牌。
从前她说非他不可。
时移世易,现在她说不可能像过去那么爱他,再往后爱上了别人。
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又合情合理。
他被一种声势浩大的孤独包围。
就像那年在爆炸现场,踩到半截手指却发现有父亲的婚戒时,在不敢相信无法接受后,涌上来的闷痛窒息,裹挟着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铺天盖地地席卷了他。
那是天神定点投放的网,他根本无处可逃。
他突然发现他几乎尽在掌控的人生里又多了一种难以处置的困境。
比嫉妒更甚。
意识到时已在深渊,一并失去了攀升的欲望。
他坐在隔壁包厢,当第五包烟抽到第十九根时,外面传来声响。
画面诚如想象。
他其实有些愤怒,或说非常愤怒。
然而愤怒的点竟是陆靳泽衣衫不整地追着钱一诺离开,看都不看她一眼,甚至没给她关上门或是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
她得有多难堪。
她可是盛南伊,盛宠下的娇花,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公主,给他全世界都不换的宝贝。
陆靳泽恶劣地夺走他的宝贝却不珍惜,他几乎出离愤怒。
而她竟然纵容了他的恶劣。
当她故作冷静地从他面前经过,他差点忍不住狠狠扣住她的肩膀逼问。
又舍不得她更难堪。
他终于理解了当初她说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的心思,也理解了摔在地上假发掉落也要抱着他腿被拖行都不肯放手的行为。
真爱一个人时,顾不上自己的体面。
盛南伊那句离婚说得轻描淡写,却不像上次那样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