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结发受长生(1 / 2)

偌大的别墅没有一间房点灯,阴沉沉的黑笼罩着气势磅礴的建筑中,唯有一盏挂在床头的灯是亮着的。

小小的阁楼中,昏黄的光线照在少年脸庞上,他双手抵在床上,因为紧张不由自主的抓着浅色床单,溢出丝丝褶皱,宽松的睡衣因他的动作领口大开,露出满身的伤疤。

异瞳映出半跪在床上的青年,落在他脸上的光少的可怜,周身几乎被黑暗吸入,只有望向少年的双眸是带着光的。

瘦削的身体以强势的姿态罩在少年身上,毒蛇吐出蛇信子,缠住想要逃走的猎物,滚烫的掌心握住他的脚踝,激起一阵战栗。

“恙恙,你不记得我了?”

解雨臣是笑着的,可隐于黑暗那半张脸却又像哭着的,声线不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无恙看不懂他眼中的复杂的情愫,也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脑中能记住的只有一些零碎的,不全的画面,他摇头:“我不认识你。”

话音一落,他好像看见这人眼底的光暗下来,静默中只能听到雨声,小窗口上水珠激散,好像在哭。

少年有些失力,双臂支撑不住身体就要撞到墙面时,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缓缓将他放在床上。

他看着眼前只有一拳距离的“陌生人”,忽然觉得又不一样了,刚刚他在难过,现在眼中却是带着笑意的。

“忘了,也好。”

解雨臣喃喃自语着,想到重新相遇之时,恙恙望向自己陌生的眼神,原来是忘了吗?那黑瞎子是……

所以,是不是证明着,恙恙不是不爱他了,而是忘记了?

阁楼是由特殊材质的木头砌成,密封性很强,空气中流淌着是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清冽冷香。

青年低下头嗅着他身上的香气,从脖子到胸口,像不知满足的变态,导致身下的人更加害怕,过了半分钟后,他才松开少年的后脑,紧紧拥住他。

衣襟好像湿了,这奇怪的人嘴里一直念叨着“恙恙,对不起……”

重复了数遍。

失而复得,久别重逢,掩在心里的伤痛一经爆发,他哭着说了好多。

“那天不是我本意,我只是把秀秀当成妹妹,没有喜欢,恙恙是我的珍宝,不是玩物,那都不是我本意的,我不想那样做……恙恙你走后我一直在找你,能去的地方都找了,可我怎么都找不到,找不到恙恙……”

“我很爱很爱你,我怕你被别人抢走,我也怕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不要再离开了……”

青年哭的厉害,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说着,无恙愣住,缓缓放松身体,抬头拍着他的背,像哄小朋友那样,温柔的安抚。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可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有对错之分,哎你能不能放开我,我被你勒的难受。”

解雨臣放轻了力道,但就是不肯放开“叫我小花。”

身下的人没有反应,良久,解雨臣抬起头,滚烫的泪珠再次砸下来,落在沉睡的少年脸上。

青年深吸一口气,再次抱紧这具身体,即使是个空壳子,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抓紧的光。

雨下的越来越大。

族长站在房檐下,望着磅礴大雨,他摸了摸刀柄,闭上眼“淮南望江南。”

过去的一切皆如泡影,但爱却是永恒,西藏的喇嘛庙,飘荡的彩带,红色的藏衣,少年站在藏海花中,陪着他度过了三日静寂。

跳动的心脏不再冰冷,只要回头他就能看见宿淮。

只要宿淮在,他就不是孤身一人。

黑暗中,黑瞎子坐在地上,靠着墙面,一字一句的录着音频。

胖子和何剪西坐在一起,听着何剪西说着过去的百年里张海哥都做过什么,发生了什么。

吴邪站在房间门口,良久,他才推开门,看着床上昏睡的人,微红的脸蛋带着几分可爱,他走过去,俯下身,落下轻轻一吻。

正要起身,就对上了那清明的双眸。

吴邪一顿,他垂眼,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离开双唇时,他抱着他,一言不发。

“你是谁?”

“……我是吴邪。”

·

青年坐在轮椅上,看着院中古树叶子簌簌落下,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可一闭上眼就能看到无数画面,像是自己的记忆,又不像是自己的。

但能分得清这里的人,坐在石凳上擦刀的人是族长,在一旁打电话的是吴邪,胖子正在厨房里忙乎今天的晚餐,何剪西自娱自乐玩着象棋,齐先生呢?

他看了一圈,没看到他的身影,就出门找他,一出门,他思绪停顿了,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坐在原地,看着地上的枯叶走神。

“枯叶知道自己是养分吗?”

“这是他的宿命,知道了又能怎样。”

“张海哥,这是你的命。”

“命吗?”“我接受。”

视野中,一只手摊开,露出棒棒糖,张海哥顺着手抬头看去,这个人他不认识,青年穿着粉红衬衫,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我叫小花。”

“小时候,你说过长大后要娶我。”

张海哥神情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了半米。

解雨臣沉默一会儿,他蹲下身子,开始剥开糖纸,递给青年。

看着这棵糖,青年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忧郁,淡淡开口:“我没有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