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正躺在地上闭目养神,享受着凉爽的微风,听到了景正荣的声音,呼的一下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见过小公子。”还没有看清人,程风耳朵里就传来了一片洪亮的拜见声,差点把小心脏给震出来。
大少非常的满意,听声音气势如虹啊,看来这一个来月饱饭没有白吃,是长了不少的精神,应该不会是软脚虾了。
程风摆摆手:“大家免礼,都请坐下吧。”
“谢谢小公子。”众人又是齐声致谢,便纷纷席地而坐。
“各位叔叔伯伯们,你们来我家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两个来月的时间,不知道你们感觉如何?”程风微笑着看向这一众的老兵痞们问道。
“谢小公子家的仁慈,小人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吃饱过饭,也就是来到小公子家里,才能顿顿吃饱饭。
小公子家还给俺们这些下贱的人看病驱虫,调养身体。这两个月来,小人身体也壮了,还长胖了,精神头也好了。
要不是这里不允许随便就磕头,小人都想给公子磕一个,啊不,磕十个。”一个明显长得很强壮的中年男子,抢先站出来说话。
程风看了一眼这个强壮的中年男子,赞叹道:“伯伯这身体好魁梧啊!伯伯贵姓,今年贵庚几何?又是哪里人氏?”
“小人田思胜,今年四十二,辽东盖州人,现在景大人船上,任老兵班头。”
“哦,你们都有班头了?一共有几个班头?”从这些老兵被招进来,程风也没有好好关注过,竟然不知道他们中间还选出了领队的。
“风哥儿,他们一共分了四队,分别在四条船上。所以有四个班头。”景正荣在旁边解释。
“还有哪三位是班头的?站起来我看看。”
程风话音刚落,便从人群里站起来三个大汉“小人于雷,王本,朱春良见过小公子”。
程风看了看站起来的三个人,毫无疑问的都是那种牛高马大,个人武力值超标的,看来这就是冷兵器时代选将官的意识标准:“你们都各自介绍一下自己吧。”
“小人于雷,今年四十五,辽东凤凰城人士,现在小杨大人船上任班头。”
“风哥儿,哥哥俺船上的。”杨胜江举手,证明这人是自己船上的班头。
“小人王体,辽东沈阳人,今年四十一。现在大杨大人船上任班头。”
杨金尚举手:“风哥儿,哥哥船上的。”
“小人朱春良,辽东抚顺人,今年四十二。现在王大人船上任班头。”
程风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发现王力招,便问景正荣:“王力招哥哥怎么没来?”
“风哥儿莫要担心,王力招开着你那条鸟船出去巡海去了,天黑前肯定会回来。”
程风很欣慰,伸手拍拍景正荣的腰:“那好吧,你们现在还巡上海啦,挺不错的嘛,只是你们现在四个领班不够了,我们又增加了两条船,现在需要六个领班。所以你们需要重新分一下班,一班五十人,还要再选出两个班头来。”
大少看着这一群粗犷的汉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们可有懂得朝鲜话的人?听得懂朝鲜话的和会说朝鲜话的请举手。”
哗的一下子,下面的三百老兵竟然全部举起了手。这让程风震惊不已:“你们全都听得懂朝鲜话?”
田思胜笑答:“小公子有所不知,俺们这些人的家都是和朝鲜人混住在一起的,几百年来天天听朝鲜话,咱们实际也跟朝鲜人差不多。而且咱们这些人里有好多本身就是朝鲜人。”
“咱们队伍里竟然还有朝鲜人,有这好事吗?是朝鲜族人的,请站起来我看看。”
程风的话音落下,老兵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稀稀拉拉的站起来了四五十个,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些慌张与不安。
程风一看,竟然还有四五十个朝鲜人,心中大喜:“你们是住在辽东的朝鲜族人?还是住在朝鲜的朝鲜族人?”
一名壮汉带着紧张拱手回答:“回小公子的话,俺们住在哪里的都有,有辽东的,辽北的,也有住在朝鲜平安道,庆尚道的。”
“这个很好,在咱们中国,不管你是汉族人,还是朝鲜族人,又或者是蒙古族人,以及其它民族的人,咱们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员,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兄弟姐妹,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咱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称,叫做中华民族。
你们是朝鲜族人,但是你们不要担心会因为你们的朝鲜族身份而受了歧视。
在这里,不管你是汉族人还是朝鲜族人,哪怕你是女真族人,只要加入咱们这个民族大家庭,大家身份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中国人,都是平等的兄弟姐妹,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至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是这样的。虽然我家不是什么大官,给不了你们高官厚禄,但是我可以保证在我家的能力范围之内,能保证你们及你们的家人有饭吃有衣穿。
虽然在我们这里没有军饷可拿,但我们是供给制,包你们衣食住行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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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知道,在我家的学堂里有很多的孤儿,他们父母兄弟都没有,但是我们依然在好好的养着他们,还要让他们在学堂里读书,你们的心里肯定会问为什么?我程家到底图的是个啥?
在这里我不妨明确的告诉大家,我们生而为人者,来到这个世间一次不容易,我们不能糊里糊涂的活着,我们要知道,我们活着,是为谁而活,死去,是为谁而死去。
有一位圣贤曾经说过: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为解救天下劳苦大众而死,就比泰山还重,为那些欺压百姓喝人血的反动派而死,就比鸿毛还轻。
而我程家,我……程风,程知秋,人生目标并不大,我只是想为大家营造一个少有所依,老有所养,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
人人平等,人人自由,每家每户都能吃饱饭,穿暖衣,人与人之间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公平,公正,民主,和谐,自由的大同社会……。”
程风话音未落,壮汉已经单膝跪下,拱手举过头顶:“就凭公子刚才这一席话,愿意把俺们朝鲜族人当人来看,能让俺们活得像个人一样,能让俺们的父母妻儿有饭吃有衣穿。俺李成贵就愿意把这条贱命卖给公子,为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成贵的下跪效忠,马上引起了连锁反应。站起来的三四十号朝鲜人纷纷单膝下跪:“小人愿意跟随小公子,为小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朝鲜族人这么一跪,把现场的二百多个汉族老兵搞不会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当如何是好。
带头的四个班头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四周的空气突然之间变得沉重起来。
好半晌过去,那田思胜好像才做好了思想建设。随手把衣服往外一摆,单膝下跪,双手举过头顶:“俺田思胜本就是烂命一条,早该死在辽东,能活到现在,纯属运气好。
公子刚才的话,感动了朝鲜族的兄弟,也感动了俺,就凭小公子能说出俺们都是一家人,都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姐妹,俺就没话说。
更何况公子所说的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少有所依,老有所养。为了公子心中的这个大同世界,我们就算把命丢了也是值得的。
俺田思胜没什么本事,就这一条烂命,愿意卖给小公子,为小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田思胜一带头,另外三个班头也毫不犹豫的单膝跪下,表示愿意效忠。四个班头一起带队,呼拉拉的二百多人全都站起身来,然后单膝跪下,都发誓愿意为小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看着这跪得满地的老头,景正荣几人不知所措,听风哥儿说的这些话,感觉风哥儿好像是要造反似的,几个人不知道该不该也像那些人一样跪下来发誓效忠,只愣愣的站在那里发呆。
但是这些老兵的效忠行为,确实把个程风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席话会带来这样的结果:“各位叔叔伯伯都请起来,在咱家这里,本是不允许下跪的,但今天叔叔伯伯们都已经跪了,我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说这件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过公子。”老头们这才纷纷站起身来。
“各位叔叔伯伯们,请坐下吧。”程风压压手示意大家都坐下:“我今天找大家谈心,其实也是有一件事想和大家说一说,根据最近得到的消息,咱们这个地界在很长时间内估计会很不太平,所以我在考虑给大家留一条远离战争的退路。
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大家,会把大家的家属都接过来妥善安排照顾,既然我都已经答应了,定然不会食言,但是也不得不考虑你们家属的安全问题。
今天我和袁军门,沈总兵商量之后,选中了一个地方,那是靠近朝鲜方向的一座岛屿,有可能你们在座的人中,有人知道那个岛屿,它就是朝鲜黄海道旁边的白翎岛。
那个岛不大,但是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岛上能开垦出大约六万亩左右的上等水田,能够轻轻松松的养活五、六万人,而且那个岛上还有十几座硝石洞可以利用。
现在那么一个风景如画,富饶美丽的海岛,却被一群海盗占据着,不但浪费了资源,还对过往的船只带来了危害。
我们打算去把那个海岛给占领下来,作为我们的后方根据地。但是要想占领这个海岛,我们就得先消灭海岛上的海盗,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大家,你们怕不怕海盗?”
田思胜小心翼翼问道:“公子,那岛上大概有多少海盗?”
“实话实说,岛上具体有多少海盗,目前并不清楚,根据沈总兵的说法,他们是在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在岛屿外的海上遇见过这股海盗。
当时出现的大概有三、四条船一百多人,但这些只是在海面上看见的,岛上具体有多少人,咱们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程风不想隐瞒,必须实话实说。
田思胜心里默默的估算了一下战斗力比例:“如果除来打劫的只有一百多人的话,那岛上最多也就五六百人,男女老幼加起来,能有一千之数便顶天了。如果我们手里有武器,就凭我们这三百号人,也是能够拿得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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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盔甲肯定是没有的,如果给你们每人配备一把腰刀,一支火枪,再把船上的虎蹲炮全带上,可有把握打胜?我可以保证每一支火枪都是最好的质量,绝对不会炸膛的。”
听说每人配置一把腰刀,一支上等的火枪,在场的三百个老兵脸上都带出了喜悦的笑容。
田思胜道:“如果我们每人能有一支上等的火枪,那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别说是五六百人,就是一两千人也能把他打出屎来。”
“田班头说的没错,如果俺们每人能有一支上好的火枪,就咱们这三百人的本事,别说去打一群海盗,就算是去辽东碰碰建奴那也是可以的。”
“能看见大家这么高的士气,我很欣慰,但是去这个海岛的不只是你们,还包括景正荣他们带的这一百二十个新兵,你们需要带着他们一起去,让他们长长见识,学学本事。
虽然大家的士气都很高,我很满意,但是,我有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本身是护卫,护卫的原则就是本着别人不惹我,我也不去惹别人,你好我好大家好来处事。所以,以前我没有特别的强调过纪律性。
但是这一次去剿海匪不同,是我们主动出击,所以我必须强调部队的纪律性,明天早上我会带着沈大人一起过来向大家传达,咱们的军纪军规。
明天上午跑完早操,包括景正荣带领的新兵队一起,咱们再在这里集合,我会和沈总兵一起过来,向大家传达我们新的军规军纪。”
第二天,六月二十一日,跑完了早操,程风带着程丫丫,程大妮,桂英,红玉,金蝉,月儿,木兰,宋玉成,曹金虎,古不知,敬德,叔宝等。在老将沈有容,千户程大龙的带领下坐着两辆马车,再次来到了双龙泉的小树林。
这个时候水兵营的新老两代一共四百二十四人全在这里等待。
程风一行人到达这里,水兵营的全体官兵开始集合训话。
“各位同志们……”程风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整懵了,就连沈有容,程大龙都低头看着自己,眼睛里带着不解的询问。
带队的最高指挥官景正荣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
程风一看,这才刚开始讲话,就有人举手提问了,只得停止了讲话:“景队长你说。”
景正荣上前一步问道:“风哥儿,你刚才说的同志是啥意思?俺没听懂。”这也不怪景正荣,他听到同志们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这同志指的是啥。
“呵呵,真的不好意思,这是我忽略了,这同志的意思:就是说我们都是志同道合,有共同人生目标的人,是自己人,所以我们称之为同志。
比如说我可以叫你景同志,也可以叫田班头田同志,当然你们也可以叫我程同志,像我大爷和我站在一起,你们可以称我大爷为程同志,可以称我为小程同志。
如果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也可以直接称同志也行。我们相互之间互称同志,在言语上便不会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哦,这样一说俺就懂了,小程同志。”景正荣开心的后退一步归队。
程风对同学的解释,程大龙没什么感觉,他一大老粗,也搞不懂这背后的含义。但是沈有容就不同了,再怎么说也是在官场里混了几十年的老官油子。
他听了程风对同志的解释,心里如同被大锤狠狠的重击一般,这极具煽动性和诱惑力的称呼,具有非常明显的收买人心的嫌疑,这小子所图怕是不小。
可又一想起这小子说的,中国那么大,到哪里去不能为所欲为,混个风生水起。干嘛非要在大明这一亩三分地上打得你死我活的,完全就是脑袋有毛病这些言语,又觉得这小子打心眼里就看不上大明,应该不会造反,至少不会造大明的反。
自己的话对沈有容的震撼,程风并不知道。见景正荣退了下去,别的人好像也都懂了同志的意思,便继续自己的演讲:“各位同志们,战友们,基于我们下一步的剿匪行动,今天我正式向大家介绍我们行动的总指挥官沈有容沈大人。
这位老将军你们中间的很多人应该都知道,那可是从咱大明的最南面打到最北面的百战老将,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四海的老英雄,作为这一次行动的总指挥,大家鼓掌有请老将军讲话。”
程风说完便退到了一边鼓起掌来,最近这一个月,老兵们常常在新兵的掌声下熏陶,自然知道鼓掌是什么意思,见小公子在那里拼命的鼓掌,也都跟着哗哗的鼓起掌来。
沈有容上前一步,徐徐的海风吹着老头的胡须,迎风飘扬,从旁边观看甚是威武,老头往那一站,虽然面带笑容,却依然觉得身上充满着浓烈的杀气:“本官沈有容,今日有幸成为这次剿灭海盗的临时指挥官。
本官没有别的废话,今日只是先和大家认识一下,并在此强调战时军规,还望各位将士严守,如有违反严惩不贷。”
于是沈有容的亲兵在台上开始大声的朗读重申战前二十一斩:“战时二十一斩,违抗军令者斩,临阵脱逃者斩,畏缩不前者斩,妖言惑众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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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洒洒二十一个斩,下面的士兵个个都能倒背如流,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被这二十一个斩震撼到,反而是程风第一次完整的听到二十一斩的内容,腿肚子都有些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