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铁厂之务,尚需孙巡抚鼎力支持。"
"此事自当尽力。"孙承宗颔首应允。
"辽地百姓,耕织非所好,若以挖矿为业,或能安其心,稳其志。"
此语一出,既显智慧,又含深意,恰似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夜阑人静,辽东兵马名册在掌中缓缓翻动,良久,熊廷弼轻叹一声,将其搁置一旁,深吸一口寒气,叹道:“此番耗资,真乃浩如烟海。”
七万六千勇士,非昔日虚报之数,实乃麾下雄师之确凿。
然兵士之中,良莠不齐,亦属常态。直至皓月当空,熊廷弼方搁笔,此乃遵皇命,重构辽东军镇之宏图大略。
又取孙承宗之奏章,请其署名,熊廷弼面露难色:“卫所改制,县治新设,治理之难,非独吾辈所忧,辽东上下,皆感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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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所,乃大明之基石,沿海之崩,倭患肆虐;九边之溃,养兵耗资;辽东之败,奸奴猖獗。
今朝廷欲撤卫所,整军备,熊廷弼虽心向之,然后续治理之繁,实乃辽东上下共苦。
田亩皇恩,军户承之,然户口编籍、屋舍器具,皆成难题。
辽东战火连绵,国事为先,暂压众议,然人心浮动,隐忧暗藏。
更兼辽东与京畿同病相怜,人才匮乏。京城因万历之怠政而人荒,辽东则因战火与士子逃逸,成为识字者稀之域。
孙承宗虽持新政,破格提拔,仍难解燃眉之急。
“但愿孙公能援手一二。”熊廷弼望着窗外明月,心中盘算,此等密事,当借孙公之便,上密奏以陈。
与此同时,定辽右卫,毛文龙正急切游说杨镐:“兵马使,战机稍纵即逝,不可不速决!”
言罢,他激动地将夜不收探报掷于案上,“建奴精锐远赴朝鲜,老巢守备薄弱,此乃天赐良机,辽军虽疲,亦足以胜此未历战阵之奴仆。”
杨镐端坐帅案后,静如止水,而毛文龙则如火燎原,力陈出兵之利。
兵马使大人,请过目,此乃夜不收密报,言建奴已破朝鲜义州、铁山,满载而归,收获之丰,令人咋舌。
据夜不收细探,仅粮草一项,便超三十万石之巨,堆积如山。
若任由建奴将此等物资安然运回老巢,朝廷日后征剿,必将倍添兵马,粮草之耗,更是难以估量。
届时,大人如何向圣上交代?
毛文龙此人,历史中周旋于李成梁、王化贞之间,又得袁可立青睐,其舌灿莲花之技,可见一斑。
他贴近杨镐耳畔,轻声细语:“大人年近古稀,难道不为子孙后代谋一份基业?此番建奴掠夺朝鲜,金银财宝定是不计其数,若能一举击溃,此皆大人之功也。”
杨镐闻言,眼皮微颤,旋即摆手,淡然言道:“本官非贪财之辈。”
然其心中波澜,已难掩饰。
“大人所虑,无非是建奴反扑定辽右卫。”
毛文龙胸有成竹,手指舆图,信心满满,“定辽右卫地势险要,道路难行,建奴纵有千军万马,亦难施展。我对此地了如指掌,非李如柏、李如松之流可比。”
杨镐沉吟片刻,仍显犹豫,终提笔修书一封,欲请熊经略定夺。
一番权衡后,他选择将重担转交熊廷弼。
毛文龙见状,心中不免懊恼,如此良机,竟被错失。莫非萨尔浒一役,真让杨镐心生畏惧?
八百里加急,请战公文翌日便至熊廷弼案头。
熊公览毕,亦是踌躇满志。打与不打,成了摆在他面前的难题。
辽东局势微妙,铁岭既复,他未敢轻举妄动,恐开原得之复失。抚顺关外,川军与建奴对峙,大战一触即发,却又各自按兵不动。
“闻建奴因粮尽而杀老弱,此乃天赐良机。”
熊廷弼手执夜不收奏报,沉吟道,“兵法云:‘因粮于敌’,若能半道截击,焚其粮草,定能重创建奴。”
念及《孙子兵法》之精髓,熊廷弼心意已决,拍案而起:“打!”此次出兵,非为援朝,实为削弱建奴,令其无以为继,乃至饿死。
然行动之前,他需周密部署辽东防线,以防建奴狗急跳墙,祸及内地。
如此,大明数十万军民数月耕耘之成果,方得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