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先祖与朕之先皇并肩自凤阳而出,今遣卿代朕往凤阳,为祖宗上香祈福。"
"臣领旨谢恩。"
徐允祯紧随朱由校侧,躬身应诺,言辞间尽显恭敬。
"朕至此别过,卿速往祖大寿营中,继而南下,粮饷之事,朕自有安排。"
"臣恭送圣上龙体安康。"
言毕,徐允祯迅即行礼,接过亲兵手中马缰,疾步向西苑外驰去。
"朕遣允祯赴凤阳,皇后可有微词?"
朱由校轻揽徐婉儿腰肢,语含柔情。
"让他历练风雨,方能日后为陛下分忧解难。"
徐婉儿依偎更紧,细语温婉,又言:"亦盼堂兄能重振徐家昔日荣光。"
"嗯。"
朱由校颔首,对这位出身显赫而识大体的皇后,心中多了几分赞许。
"礼乐征伐,皆出自天子之手。"
目送徐允祯一行远去,朱由校低吟古训,意有所指。
片刻之后,帝后二人步入御书房,徐皇后复执针线绣制龙袍,朱由校则埋首于如山奏章之中。
与此同时,虎骧卫南下凤阳募兵之讯,如惊雷般在京中炸响,人心惶惶。
韩爌府邸之内,仅余赵南星、高攀龙二人对坐,皆已卸甲归田。
赵南星情绪激动,直指赵于逵再度上疏弹劾之事,愤慨难平:"赵于逵此人,何来胆魄,竟敢连续发难我东林三杰?莫非背后有人指使?"
高攀龙闻言,亦是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此等昏聩之徒,只顾私利,不顾国之大局,实乃我辈之敌!"
韩爌冷笑,忆往昔东林书院之创立,实乃党争失意之退避,而今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暂且搁置赵于逵之事,当务之急,需探明虎骧卫南下真相,是募兵之实,抑或漕运之争?"
韩爌沉声分析,言辞间透露出对局势的深切忧虑。
高攀龙捋须沉思,细数亲军四卫之现状,尤其对祖大寿与叶阁老高徒王化贞之交情表示关注,试图从中寻得破局之策。
赵南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提议拉拢祖大寿,却遭韩爌反驳,直指现实之残酷与无力。
三人沉默,共陷沉思,大明朝堂之怪圈——"靠山"二字,再次成为无解之题。
提及戚继光、俞大猷等名将,更添几分唏嘘与无奈。
戚继光初依胡宗宪,而胡宗宪之幕后乃严嵩巨擘。
严嵩势倾,徐阶巧施手腕,胡宗宪终遭不测。
戚继光慧眼识时务,嘉靖三十三年便与张居正结缘,适时转舵,甘为张居正麾下效犬马之劳。
俞大猷初倚陆炳,陆炳仙逝后,他踌躇间踏上了胡宗宪之舟。
胡宗宪陨落,俞大猷运势急转直下,于大明疆场沉浮,胜亦获罪,败亦难逃。
言及祖大寿归心,东林何物,竟欲揽此英豪?论银钱,虎骧卫之饷,皆出自天家,严查贪腐,兵血不容染指。
谈仕途,京畿官职,皇帝独揽大权,外人难插手分毫。
“京城今朝,风云变幻,已成两界之景,帝王自为政,朝臣言犹在耳,皇心却似流水。”
沉默间,东林领袖高攀龙挺身而出,语出惊人。
“忆往昔,神庙对光庙不以为然,储君易位之念频生,连带今上于东宫时,圣学熏陶寥寥。朝臣屡请贤师,皆遭神庙拒之门外。” 高攀龙话锋一转,韩爌与赵南星目光交汇,皆显异色。
私下里,众议纷纷,皆指皇帝少读圣贤,方有今日之态。
若书卷盈怀,定非此等光景。
“吾辈当倡一风尚,促陛下离西苑,归乾清,亲临朝堂,以广开言路。”
高攀龙振臂一呼,意在重振朝纲。
“理虽如此,然实施之法何在?”
韩爌苦笑,眼中难掩无奈。此路非未尝试,奈何毕自严上任前夕,两月未见天颜,足见艰难。
更有妄图以势压帝者,皆落得南海子劳役之悲,京城再无群谏之勇。
"何不飞书急召孙稚绳归来?" 高攀龙眼珠微转,计上心来。
"孙稚绳,帝之师也,其言或能入陛下之耳。"
"难矣哉!" 韩爌轻叹,摇头以对,对孙承宗之望,已近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