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的主意?”以前在大殿上旁听时觉得于谦、王文说话直来直去都不知道顾及一下朝廷的体面,让人讨厌。这会朱见深听了商辂的话有些不耐烦了,明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大实话,可这些话里绕来绕去就是不肯直接说地方官府为了捞名声、捞钱直接动用了杀鸡取卵坑商贾的手段。“有什么不太好的主意,还不就是把外地富商骗进来,然后找各种理由盘剥吗?银、钱总归是进了地方,本地商户、百姓自然要念着官府的好处的,至于外地商贾在当地的死活是没人管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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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这话商辂总没法说出口来。人家的进士是一路考上来的,自己的进士是一路大三元干下来的。县试、乡试、会试都是杠杠的第一名,怎么能把那些得罪人的话说那么直白呢!
“朱指挥使,见深方才所说可曾有错?”朱见深转而问向朱骥。
“回殿下,那个......其实不只是外地的富商被骗到当地,还有一些在外经商的本地人也被乡情骗了回去,然后就......”朱骥神色一顿,有些话说不下去了。
这些个坑人的玩意儿真不是个东西,骗外地人也就算了,还坑本乡本土的。难怪老话说“穷不走亲,富不返乡”了,不只是西南,东南、湖广等各地的官府也差不多都这么一个德性。
“什么?乡里乡亲也坑?!”朱见深感觉有些吃惊。
“回殿下,本朝州、县原本就是要求异地为官的。景泰二年天下各州、县补足主簿一职,更是要求下到县衙的六房吏员都要按双领导制接受管理,同时优先考虑跨州、县任职,所以官员们的‘乡土情’就淡了些。”官吏跨区域任职原本是想杜绝各种乡亲乡情的影响,更是杜绝土皇帝裙带关系,没成想反而成了这些官、吏无节操的本钱了。
反正不是自己乡亲,坑起来也没什么顾忌了。不管是哪里的商贾、富户,只要能把他们给弄到自己治下,还怕没有办法坑到他们的银、钱吗?笑话,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台,传了千年的名言还能是虚的不成。
“指挥使看来还知道一些内情没有说出来,不妨明言。”朱见深看到朱骥不肯再说下去连忙追问道。
“回殿下,今上曾说要想国富民强首先要开民智。地方上多有借着开民智的由头大肆修建学馆的,江南各地本就大明膏腴之地,又加上朝廷治理得当修建学馆的银、钱上自然不是问题。西南诸地山高林密,西北地广人稀,地方上本来就没钱,修建学馆也都不容易,于是就广邀天下商贾捐助,甚至找来名伶花魁献艺筹款...”
“哦哦,挺好啊!难道这样也没筹到足够的钱钞修建学馆?”朱见深满脸疑惑看着欲言又止的朱骥不解地问道。
“够,不仅是够还绰绰有余。地方上要修学馆,无论官、绅、百姓都是踊跃捐助的,一时间学馆修到了村。几乎所有的村子都有了自己的医馆、学堂,百姓都念及着朝廷的政令好...”朱骥说的是人民感念朝廷政令好,给百姓办了实事,可是面部表情却显得那么不自然,更像是被人指着鼻子骂娘还不能还嘴那种憋屈感。
“怎么说?”朱见深越发不解了。
“臣这两年看到一些下面报上来的一些琐事中留意到...这些村学大多都荒废掉了。”
“什么?荒废掉了!”朱见深这下明白朱骥的脸色为什么一直犹犹豫豫不肯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