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自衣箱中跃出的那个人,口中嘻嘻哈哈地发出了一串古怪至极的笑来,身体僵直着,一蹦一蹦地朝萧麽撒迅速移近过去。
萧麽撒见这古怪的人影朝自己靠近,不知他是人是鬼,不由地头皮发麻,心里发怵。
待这人影蹦到了油灯可以清晰照射的范围以内,几个人才看清楚,此人披头散发,嘴歪眼斜,袒着半边身子,一条红中泛紫的鞭伤,从肩膀的一侧斜划向下,直冲着胸口去了。
小郡主与梅里、月里,自是知道此人乃是张梦阳无疑,只不知他从衣箱里藏的好好地,干嘛突然这副模样地跳了出来。
张梦阳忽然僵硬地抬起了左右的两条手臂,嘴里哈出了一口长气,以极其古怪的声音说道:“九——公——子,我张梦阳——,死的冤——枉——啊——”
几人听这声音全不似生人口中所出言语,语音顿挫之处拖音极长,仿佛是自幽深的地狱中隐隐传来,又仿佛是自遥远的天边飘忽而至,空灵之中,透露着一股难言的诡异与可怖。
其实张梦阳的这套演技,全是从以前看过的鬼怪与灵异影视中学来,初学乍用,难免学得不伦不类,但对萧麽撒和小郡主、梅里、月里这些人来说,他们从未经过现代灵异影视等狗血情节的洗礼,张梦阳的这一番作派,实在是把他们吓得目瞪口呆。
小郡主与梅里、月里三人,虽明知张梦阳是在有意吓唬老九,可还是被他这闻所未闻的扮相唬得花容失色。
张梦阳本意是要把萧麽撒吓得抱头鼠窜而去,避免与他发生肢体接触,以防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而有所察觉。可他都快要蹦到了萧麽撒的跟前了,还见他张口结舌地傻站在那里,毫无想要转身逃窜的迹象。
原来,这萧麽撒于鬼神之说向来迷信,再加上他本就觉得张梦阳是个怪人,先前见张梦阳一口血竟能喷得挞鲁倒地毙命,认定他身上必是藏有妖法。从那时起,便已对他心存畏惧。
此刻,见他披头散发的一副丑怪模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早已被吓得心惊肉跳,再加上他那闻所未闻的“鬼语”,绝不似人的口中可以发出,骇得萧麽撒三魂丢了两魂半,呆在那里竟忘了逃跑。
见他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并不逃走,张梦阳知这老九是彻底被吓懵了,一时间倒感为难起来。
他既忘记跑路,蹦到他的面前的话,接下去又该当如何呢?
影视中的鬼怪行凶,出除了各色的超能力以外,多以吸血杀人为主,有时候也能以一双僵尸手插破活人的胸膛肚腹致人死命。可他张梦阳何德何能,哪里会使那种手段?
总不成跳到老九萧麽撒的面前,还如活人打架那般,对他拳打脚踢一番不成?那样可就太容易露馅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略一犹豫的功夫,张梦阳已然蹦到了相距萧麽撒不足一米之处,平伸出的双手,已能够着他的左右肩膀。
萧麽撒一脸惊怖地看着他,如同被猫吓得一动不动,失去了逃跑能力的老鼠一般,乖乖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看着他这副白痴模样,张梦阳只恨得牙根痒痒,怒其不争,怒其不逃,心底深处,居然升起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古怪心态。
萧麽撒既不敢跑,难道就与他在此地互相僵持着,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下去不成?
张梦阳心中气恼已极,灵机一动,把两只手一翻,掐住了萧麽撒的双肩,对着他的脖颈处张嘴便咬了下去。
萧麽撒登时疼得杀猪也似地叫了起来,直到此时,他方才如还了魂一般的醒悟过来,两手揪住张梦阳的头发使劲地往外拉扯,想要从这吃人的“厉鬼”口中挣脱出来。
张梦阳想起他刚才对小郡主的纠缠,对小郡主恬不知耻地以夫人相称,想起他仗着有天祚帝保媒便自以为大事已定,更想到他刚才当着小郡主之前居然骂自己是“一条汉狗”,这句话可不仅仅是针对自己了,竟连所有汉人全都骂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单凭此一句话,就足够定他死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