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渣倒出门,疾病不缠人。
金暮黎一个没注意,便觉脚下微微硌鞋底。
低头瞧了瞧,不由松口气:“还好不是狗屎。”
昱晴川噗哧一声乐了,三个宝贝也都笑得小肩膀直颤。
郦新桐道:“踩药渣的人若真能把疾病带走,药堂得少赚很多钱。”
“美好愿望而已,”夜循谦道,“毕竟家有病患,心多忧急。”
听到这句话,昱晴川忽然想起倪掌柜:“也不知倪掌柜的儿子到底得了什么病,竟然说一下都会影响旁人食欲。”
郦新桐:“……”
“这傻小子简直没救了,”郦新桐面露无奈,“难以启齿的病,除了花街柳陌勾栏恶疾,还能有什么。”
从未去过风月场所的昱晴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您是说……”
郦新桐轻哼。
夜循谦却道:“不一定。”
郦新桐顿步斜睨。
“我在说事实,”夜循谦迅速解释,“对于脸皮薄的人来说,痔疮或正常的男子病症,也很难以启齿。”
“嗯?”郦新桐是个知错即改的直爽性子,“好像……是这样?”
“有很大可能,”夜梦天道,“娘,你别总将其他男人想太坏,这世上可不止我爹一个好人。”
郦新桐:“……”
夜循谦偷偷笑歪了嘴。
“对,你爹是良民,你也是良民,还有傻小子昱晴川、悬壶济世的善水道长,”郦新桐越说越高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世上顶尖好男人都聚到咱们家了!”
“看来咱得想办法把善水道长请到家里来,”夜循谦笑道,“不然缺一个。”
“小姨,姨父,这么算的话,还缺好几个呢,”昱晴川道,“兰尽落兰大哥,妘家堡妘宇然,也是非常好的人,他们从不瞎玩乱来。”
郦新桐啧啧两声,冲夜循谦抬抬颌,笑得得意:“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人以群分,”夜循谦捧道,“娘子会生,一个夜梦天,就把难得一见的良民好人全都吸引到身边。”
“那是!”郦新桐昂首走路,如同高傲的白天鹅,“我儿子,这么英俊,这么优秀,这么专一,值得他们真心相交,当一辈子好朋友。”
“互相的,”夜循谦补充道,“他们也值得梦天真心相待。”
“那是当然,”郦新桐伸手揉揉昱晴川后脑壳,“我都把这傻小子当儿子了。”
昱晴川和金暮黎相反,对当众被摸头这件事,没什么抵触情绪,有时无所谓,有时还会感到喜悦,因为摸他头的,是对他好的长辈。
夜梦天看他龇着白牙笑,忍不住勾起唇角,弯了眼睛:“他的确是我失散多年的好兄弟。”
郦新桐:“……”
夜循谦:“……”
昱晴川:“?”
金暮黎被三人神色逗得哈哈大笑。
夜家仨宝一向都很喜欢听父母对话,或者有爹爹娘亲参与的讨论谈议,尤其是夜冥珠。
即便手里有玩具,眼睛往别处瞟,也会一心二用,竖着耳朵听。
这就是她为什么明明每天都在玩,却能无意识的背下半部道德经的原因。
眼睛、耳朵、鼻子、嘴巴,既能相互配合,也能各司其职,看的看,听的听,闻的闻,吃的吃,可以同时做三四件事,且不乱。
什么目送归鸿、手挥五弦,在她面前都是小意思。
这种天生自带的能力,再如何嫉妒恨,也羡慕不来。
听到全家人的对话,她仰脸问道:“娘亲,那我是不是又多一个爹爹了?”
郦新桐觉得这句话似乎有点怪异,但一时又想不起哪里有毛病。
金暮黎淡淡道:“如果你愿意,晴川叔叔也愿意,就可以。”
说完,她立即给夜冥珠传音:“走时怎么说的?是不是忘了?”
夜冥珠不解:“我没提善水爹爹、易锦爹爹、青羽爹爹啊!”
金暮黎:“……”
她用的是传音,夜冥珠却是开口出声。这下好了,越说越明。
果然,郦新桐问道:“什么善水爹爹,易锦爹爹,青羽爹爹?”
金暮黎心中干笑,面色镇定:“就是~~”
“认了几个干爹而已,”夜梦天很自然地抢过话头,“青羽本是舅舅,如今多了个干爹身份;善水你们也知道,人品好,医术高,认个干爹,对孩子以后有好处。”
老夫妻俩一听,都很赞同。
“不错不错,这个主意的确很好,”郦新桐觉得自己儿子真是聪明,“若有宝贝想学医,便有现成的、且世上最好的师父;若不想学,以后身体哪里有个小小不舒服,也有最亲近的干爹尽心调理,不用担心顾虑陌生人的医术医德,误判误诊,给用假药劣药生虫药。”
“娘你全说中,儿子就是这么想的,”夜梦天岔开话题,“不过虢北药堂使用生虫药的问题,应该不是他家独一份。”
“对,其他药堂肯定也有,只是没被发现而已,”儿子难得回来,夜循谦便想和他多聊,“福王会借此机会,彻查所有药堂,该封的封,该罚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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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暮黎轻啧一声:“衙门府库要多出几笔大额进账了。”
昱晴川本想说自己愿意当仨宝干爹,此刻却被话题带得偏离:“杨掌柜虽然可恶,但他说的话基本都属实,相比之下,家和药堂名目更多,克扣药员工钱更狠。”
“只要别把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人无病的楹联,换成买多少钱药送二斤鸡蛋、多买多送就好,”金暮黎轻叹,“巴不得百姓天天生病的思想,实在太丑。”
众人齐齐愕了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