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汐微微一笑:“这里么?咳咳……这里是历代帮主闭关的场所。今晚上凌烟众人都参加英雄宴去了,无人关注此处,你暂用便是。”
说着,他自如的推开洞门,点亮烛台。这洞中虽不大,陈设却全,俨然便是一处独居好所在。
小叶子一边左逛逛右看看,一边道:“那……咱们这算不算私闯禁地?”
昀汐打开衣柜,取了一件白袍递给小叶子,笑道:“既是私闯禁地,也不见你害怕。”
小叶子赧然一笑:“是你带我来的,有事我就赖你。”
似乎很满意小叶子这句无心之语,昀汐抿唇一笑,神态中不禁带出三分宠让:“还不换衣服?再等下去,会着凉的。”
小叶子看了看手中白袍,见这衣袍宽大,心道定是男装,不由得迟疑道:“……这不会是历代帮主的衣服吧?若是这样,我可不敢穿。”
昀汐忍俊不禁:“新的。放心用。”
小叶子这才踏实,转到屏风后整理一番,才走出来。在她换衣时,昀汐已换好同样的衣衫,又将洞中火炉燃起,见她出来,便一伸手想要接了她手中替换下的湿衣。小叶子脸上一红,低声道:“我自己来。”她也不敢看昀汐,自己将湿衣搭在炉旁烘烤。
昀汐也不为难她,转身取了一本书转到软榻上。
小叶子回身见了,不禁一笑:“你胆子不小,帮主卧榻你也敢睡。”
昀汐一笑:“现在只有你我,怕什么?”
小叶子垂眸一笑,看见自身上这一套棉布白衣,便想到自己精心打扮却没能派上用场,不由得又失落起来:“哎,可惜了这身衣服。”
昀汐长眉一展,柔声安慰道:“不碍的。天然去雕饰,更适合你。”
小叶子捂嘴笑道:“你自己也穿着才这么说。其实……其实你穿这身衣服的样子,我倒觉得更亲切呢。每次见到你都是一身高贵紫,虽然很衬你,但给人感觉总是有些不同。”
昀汐眼神一动,似乎想到什么,但最后并未言说,只笑道:“是么?”
“不过……”小叶子突生疑惑,“我听说天王帮分舵各有服色,什么蓝红黄绿的……不知紫色又是哪个部门?”
昀汐微笑道:“编外人员,不受分舵管制,想穿什么,便穿什么。”
小叶子哦了一声:“看来你还是个高级人物。也是,不然怎么能来去自如?”
见她自圆其说,昀汐又是一笑:“能帮我煮杯茶么?我有点渴。茶具在炉边柜子里,一开门便能看到。”
小叶子乖乖转身开柜,才一拉开柜门,就笑道:“这帮主真是朴实。皇帝种地都要金锄头,他倒节俭,竟用着和我们村里一样的土烧壶。还不如杨一钊讲究呢。”待得她找到茶叶盒,更是笑颜难减:“连茶叶都这般普通,哎。”
昀汐轻轻笑道:“你不喜欢?是觉得这些东西太过低端么?”
小叶子摇摇头:“那倒不是。我也是人,当然喜欢好东西,但也不至于因此就嫌贫爱富。我只是觉得这个帮主很有意思,身居高位仍然甘于贫苦,很可能是个清正廉洁有品行的人。这样的人可不多呢。”
似乎很喜欢她的坦率,昀汐这才展颜一笑:“其实他和你一样,偶尔也馋好东西。不过……咳咳……你这一番茶品既人品论下来,让我更期待品尝你的手艺了。煮茶吧,好渴。”
小叶子嘻嘻一笑,转身忙活起来。待得茶煮好,她回身想唤昀汐,却见昀汐舒展长身斜倚榻上,双目闭阖,呼吸轻缓,已然睡了过去。在他榻前半尺之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靠垫铺就的小小软床,显然是昀汐为自己准备。
她把茶送到榻前案上,一杯给昀汐留着,一杯捧在手心,脸红心跳的靠进那小软床里。虽说一个榻上一个榻下,却又像是紧紧依偎。昀汐入眠时呼出的淡淡清气一波又一波的吹送到她发间鬓侧,带着一丝丝药气芬芳,悠悠然与她手中茶味纠缠交融,比全世界的花香都更能令人沉醉,就算人生就此终结,也已足够完美。
她合上双目,沉溺在这无尽的幸福中,安然的睡了过去……
不知几何,她只觉耳畔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小叶子,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她困倦的揉了揉眼——咦?她怎么回离人阁了?
眼前骤然出现杨一钊那张精致超凡的脸,带着一脸的鄙夷:“睡糊涂了?还认识我是谁吗?”
小叶子猛地坐了起来,还未说话,脸先红了个透,半晌才想起来回应:“我又没失忆,怎么能不认识你?”
杨一钊点了点头:“没失忆就好。那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昨晚去女宾席找你却找不到?为什么你会在离人阁码头睡得像只死猪?你干什么去了?谁送你回来的?”
他语气很急,显然是担心她的安全。她又不是傻子,杨一钊的善意岂能看不出?可她与昀汐的故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述,就算能解释她也不想告知,只好强行抵赖:“你那么大声干嘛?你是我爹还是我妈?又没给你惹祸,我去哪儿不去哪儿关你什么事?一大早就像质问犯人一样,凶巴巴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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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钊气道:“你可真是无礼强辩三分。我找了你一宿,生怕你出什么差错遭了坏人的道,你倒在码头睡得自在。现在我不过问一句,你便这个态度!我比你大八岁,你就算不说敬语,也该……”
小叶子瞪圆眼睛,声音瞬间提高三分:“整天八岁八岁八岁,你不就想让我叫你哥哥吗?行行行,哥哥,哥哥,钊哥哥,满意了吗?满意了就出去!我头晕,我发冷,我不舒服,我要休息,你出去,出去!”
杨一钊没想到她竟然变本加厉,肺管子都要气炸:“行行行,我懒得管你,你爱上哪儿玩就上哪儿玩!你别叫我哥哥,我认你当哥哥!”
看着杨一钊拂袖而去,小叶子垂下头去,眼角微润。她不告而别害杨一钊担心,确实是她的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这样担忧,反倒让她生了任性之心。哎,在杨一钊面前,她总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也着实为难杨一钊忍让了。
她叹息一声,走到梳妆台前想要梳洗,却看到镜中自己已着回赴宴用的旧衣,骤然间脸红心跳起来。难道是昀汐帮我换的?昨晚一幕幕又重现眼前,凭空惹动一腔遐思,对杨一钊也生了更多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