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是一座高门大府。
府外时刻都有数名护卫在看护。
府内。
李善长长子李祺一脸不解的看着李善长,道:“父亲,你为何要把夏之白叫到家里?而今陛下并没对盐政做具体的决定,父亲你这么突然的将夏之白叫来,若是落到陛下耳中,恐会有损父亲你在陛下心中的形象。”
“再说了,父亲你贵为当朝太师,那夏之白就一五品小官,父亲为何还要高看他一眼?”
李祺在大堂来回踱步。
他是前些日子回的京都,为的就是打探盐政虚实,这次南方的事,他其实暗中也有插手,甚至还有利益往来,因而对此格外的上心,作为当朝驸马,看似风光,实则憋屈的很。
朝廷给的俸禄根本不够日常吃穿。
而且很多时候,还要看临安公主脸色,别提多不自在了。
朝廷不给钱,他又要花钱,自然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而去年南方大兴蒸汽机制盐,他也在暗中有参与,如今已从中盈利,而且分得的利润不少,自是不乐意朝廷加强监管。
更不乐意朝廷变更盐政。
这一来二去,多支出的可是他们的钱。
李善长蹙眉,他深深的看了自己长子一眼,振袖道:“糊涂!”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南方盐政的事,是你能掺和的?”
“你现在是有个驸马都尉的头衔,没少为陛下信任,更是多次委任,前往各地赈济,但你始终要清楚,你能得到陛下这么重的赏识,并不是出于你自身的才能,而是出于临安公主。”
“当今陛下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嫉恶如仇。”
“恨贪官污吏入骨。”
“南方这次的事,背地龌龊少不了。”
“一旦陛下狠了心去调查,你当真以为你能跑得了?”
“别以为我身在京都,就不知南方的情况,不就是你们这群功勋子弟,看重了卖盐的暴利,将这蒸汽机弄得遍地都是,最终才酿成了南方的暴动,你这个驸马身份,最重要的是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枉我过去教了你那么多年书,你给我读到哪里去了?!”
李善长是恨铁不成钢,也是忍不住指着李祺的鼻子,破口大骂了一番。
李祺讪讪的缩了缩头,不敢直视李善长双目。
他还是很畏惧自己父亲的。
李善长冷冷看了李祺几眼,只得长叹一声,道:“你知道夏之白给我的书信中写了什么吗?”
李祺摇头。
李善长沉声道:“他告诉我,南方即将大祸临头,陛下已铁了心要对南方出手了,你们背地里干的那些事,都会被朝廷一件件的抖落出来!”
李祺脸色微变,不敢置信道:“父亲,这不可能吧。”
“陛下不是还没决定吗?”
“而且这次可是父亲,还有众多老臣一起上疏,陛下就算再动怒,多少还是会顾忌一下,又岂会听信夏之白的一面之词,而且盐政牵涉甚广,陛下又岂会不知,何以这么急切的改动?”
李祺一脸不信。
他可是知道自己父亲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何况这次上疏的不止是自己父亲,还有傅友德、王弼、甚至他这个驸马同样有上疏,单是上疏的人,就已远远超过夏之白那边了,陛下又岂会不权衡一二?
李善长冷哼一声,道:“我起初也不信。”
“但夏之白有一句话说对了。”
“便是陛下多疑。”
“眼下陛下明显对南方有了不满,不然以陛下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又岂会这么久都不做决定?之所以不做,并非是没有下定决心,而是在考虑如何压服我们这些老臣。”
“你爹我的确是当朝太师。”
“但也只是个太师。”
“在陛下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回头细想了一下,已是后悔去上疏了。”
“南方本就才消停,当时南方做的是花钱消灾,上缴了近两千万石的粮食,向朝廷表明了态度跟忠心,也向陛下表明了足够的诚意,但现在呢?南方又动乱起来了。”
“你让陛下怎么想?”
“陛下会不会认为南方的听话是装的?!”
李祺脸色微变。
他一脸不安道:“这应当不会吧,郭桓案是郭桓案,这次是盐政,两者岂能混淆?而且那夏之白就一五品官,当真能说服陛下?又当真能让陛下听信?”
李善长嗤笑一声,不愿就此多说。
他冷声道:“你最近尽快回南方一趟,将你在南方做的那些事,都给我处理干净。”
“我若是没有猜错,陛下早就做出了决定,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来,就是在给一些人活命的机会,若是你再不抓紧,到时你这个驸马,只怕要成死驸马了。”
“要快。”
“不要去挑战陛下的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