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东楼心里稍微一惊,昨晚自己刚跟张居正谈完这件事,今天宫里把这两份奏折一起给严嵩送来,祁东楼不认为是巧合。
“司礼监一早送来的,你昨夜为什么要请张居正喝酒?”
这话就更惊人了,祁东楼虽然他预料到昨晚的事情,皇宫里和自己老爹可能会知道,但是当这个可能这么快摆在自己面前,还是惊了一下。
老爹严嵩说这句话,那就不是只知道两人昨夜见面了,还知道两人昨夜在小酒馆里干了什么。
而且这个消息,也应该是司礼监提点给严嵩的。
要知道,祁东楼昨晚带的人和后边叫来的人,都尽量的安排了原身记忆中,带“绝对是自己人”标签的人,虽然祁东楼认为这些人里,应该会有一两个眼线,但是很明显,他想错了。
北镇抚司和司礼监的眼线水平如此之高,让稍微有点瞧不起这个时代科技落后的祁东楼有了一丝震惊。
其实祁东楼只是困在了自己那个时代监听的印象里,虽然那晚他让人守在门卫几米远,而且选了小酒馆中间的桌子,避免有人隔墙侧听,屋里和地窖里也都检查过了,但是祁东楼忽视了房顶。
在祁东楼那个时代,没人会在房顶偷听。
而当时在张居正抬头看的那根房梁外的瓦片上,就趴着偷听之人。
好在两人聊得话声音并不大,那人听得不清楚,只听得一两句二人聊酒的事情。
到了这里,祁东楼也没有瞒着老爹严嵩的必要了,既然宫里已经知道,那也得把信息差跟自己老爹补全。
祁东楼把张居正在前年给自己母亲去世时,写了一封称赞严嵩的信这件事重新提起,然后又说了想试试争取张居正的想法,再有就是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去干清流,不如卖一个好给他。
当然祁东楼没提自己最深层的想法,也没提自己在老李头那喝了几顿酒的小交情,以及祁东楼有点对李进这种普通人老百姓家里出身,能入朝廷当官,没什么背景,靠自己努力,跟自己上一辈子类似的人身上,找到的一丝感同身受。
“可笑,这人说你我父子二人也就罢了,他还敢影射皇上!你还当做小事?”
严嵩明显对祁东楼的做法并不满意,以及对宫里今日把这份两份奏折送上来的事情,十分重视。
“爹,这种老百姓家出身的读书人,拿自己当回事,脑子里一根筋的太多了,又没有人幕后指使,上次周云逸的事情,您不也是先让我息事宁人,不要挖他的后台吗?”
祁东楼知道老爹生气是应该的,哪个家长不担心孩子自作主张,在外边惹了篓子,老师找到家里来,自然是要先训斥一番自家儿子的。
但老爹严嵩也是内阁首辅,这种事情也不会不跟自己讲道理。
但祁东楼的这番道理,严嵩显然是不吃的。
“周云逸是什么下场?司礼监的冯保给他打死了,这李进的事情,你居然敢自作主张拿来卖人情?这是你该做的事情吗?你脑袋里在想什么?”
周云逸诽谤朝廷,幕后指使一定是裕王和清流,这件事情虽然当时没追究清流,但严党不能不以此来攻击清流。
给清流卖人情的事情,不能是严党来干的,只能是宫里或者司礼监来做的。
“我已经叫人,去把李进和他的家人都抓回来了,不管你跟张居正聊了什么,接下来,干你该干的事。”
说罢,严嵩也不再理祁东楼,祁东楼只能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