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薛尚、宋伦便在内侍引领下来到谢皇后面前,说明来意后,谢皇后点了点头,让二人将殷天章带走了。
不到一个时辰,薛尚便捧着殷天章的供状来到万岁殿,此时谢皇后也已经来到了万岁殿,承平帝正在吃着他送来的糕点。
薛尚将供状读了一遍后总结道:“陛下,殷天章承认是他指使小黄门荣保举告秦王,并称背后无人指使,只说是误信了他人之言导致的误会。荣保的弟弟荣庆也带出来了。”
“误会?哼!人家只是说秦王府在炼钢,他是怎么想到什么兵器上的?这里头分明还有别的事!”承平帝顿了顿又道,“梓童,你既为他而来,那就说说你的意思吧!”
谢皇后见承平帝一语道破她的来意,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陛下,此事殷天章做的确实有错,但他当年毕竟有拥立之功,这些年来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总不至于因为一点小错就要了性命吧?更何况,正如陛下所言,殷天章是怎么想到兵器上的?恐怕就是有人故意误导他、引他入彀,只是现在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承平帝对于谢皇后前半段话是认可的,但是后一句却不怎么爱听了。
“误导?谁误导他?这屎盆子是要扣给吕元礼还是林妃呀?你干脆直说是林妃陷害的殷天章不就行了?梓童啊,你怎么就非得跟林妃过不去呢?”
“跟她过不去?妾身堂堂中宫皇后,岂会故意为难一个妃子?夫妻二十年,在陛下眼里,妾身难道就是一个善妒的悍妇吗?”谢皇后也来了脾气,一时竟几乎忘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你原本的确不是,可自从皇儿相继离世后,你这脾气愈发急躁了,这一两年你针对林妃的次数还少吗?不就是因为她有翌儿傍身吗?皇儿离世,朕知道你伤心,朕也伤心,可那又不是林妃的错!”承平帝隐隐有些发怒了。
“皇儿?陛下怎么还有脸提起皇儿?之前不是说老大是楚王害死的吗?那陛下为何不为儿子报仇?可怜我的儿子死不瞑目啊!”谢皇后哭着质问道。
“这......此事并无实据!况且楚王如今深居简出,早就没有了觊觎皇位之心,朕总不能无端杀害自己的弟弟吧?”
“哼!反正陛下总是有理的。想当年,陛下有求于谢家的时候妾身便是贤后,如今谢家只剩下一个无能的谢宣,无甚大用了,妾身便是妒妇!既如此,妾身还能说什么呢?回宫待罪便是了!是废后还是赐死,皆是圣恩!”
“你......朕何时说要废后、要赐死了?你简直不可理喻!”承平帝勃然大怒,用力将手中的茶碗摔了个粉粉碎。
眼看帝后二人吵得越来越凶,薛尚等内侍早就跪了一地,苦劝二人息怒,然而二人都是火爆脾气,又都在气头上,竟是谁也劝不住。
“薛尚,送皇后回宫,自即日起禁足!”随着承平帝的一声怒喝,这场架总算是强行结束了。面对承平帝的惩罚,谢皇后也不谢恩转身便大步离去了。
望着谢皇后怒气冲冲的背影,承平帝又抬手将案子上谢皇后带来的糕点打翻在地,抄起酒壶往口中猛灌了几大口酒,坐在御案后面生闷气。
等到薛尚回来的时候,大殿里已经清理干净了。
“陛下,已经送娘娘回宫了。”
“嗯!”
“娘娘看上去有些伤心......”薛尚试探地说了一句,见承平帝没有任何表示,立即在这个话题上住了口,“陛下,那殷天章和荣保如何处置,请陛下明示!”
“殷天章本是死罪,念在有功的份上,杖五十,降为小黄门,罚去做苦役!荣保嘛——杖毙吧!对了,他那个弟弟,叫——”
“荣庆!”
“对,荣庆,调到御前当差吧!吕元礼也不必署理了,让他正式接任右班都知吧!”
“奴婢遵旨!”
两刻钟后,薛尚带着十二岁的小黄门荣庆来到了慎刑司。
“小庆儿啊,保儿这个事情谁也救不了他,以下犯上的事在宫里那是大忌!你也别怨陛下,跟秦王殿下的面子相比,一个小内侍的命算得了什么呢?哪怕你再不服、再委屈也得把这份不服、委屈嚼碎了和着茶水咽到肚子里去!听明白了吗?”
荣庆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努力压抑着喉头里的哽咽声。
“唉!得了,再去见你哥哥最后一面吧,让他安心上路!告诉他,一会儿我会让人给他个痛快,不会让他受太大罪的。”
“多谢师祖!”荣庆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几个字,转身向一间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