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录额真,这个武官在建州体制内属于基层武将。老奴规定,一个牛录领壮丁三百人。
这个官给的小了,永明城有人丁千二百人,男丁八百余。若是算上投靠来的几个土人村寨,人口可是去到将近两千。
不过这货也不清楚永明城底细,倒也不能怪他。
马时楠大嘴一咧。
“早听闻建州罕王威名,不想咱也能入了他老人家法眼。”
“只是我刚才没听明白,这又要咱归顺又要咱上贡,可赏赐呢?”
“我可是听说了,有辽东汉人投奔罕王,分田分地,给猪给狗,还给娶媳妇。那咱带着这帮兄弟,罕王能给啥好处?”
建州人少荒地多,女直人虽也懂耕种但却不愿意耕种,野惯了的,你让他抡锄头刨地就还不如进山打猎。
这是民族习性,难以更改。
为了壮大实力,老奴确实对主动前去投奔的汉人不错,大抵同朱老七一个套路,什么都分,你给咱种地产粮食就行。汉人的事也基本由汉人来管,只要你老老实实纳粮。
话说大明也不争气,又是矿税又是抽丁又是摊派啥的,把个辽东弄的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就有不少外逃的,有的逃往建州,有的逃往蒙古。
这些地方的生存环境可比汉地相差太多,可见大明在辽东的统治有多混蛋吧。
这种事,马时楠自然一清二楚,争取辽东移民也是北洋商行的职责之一。
为了吸引移民,建州给猪给狗给牛啥的,确实有,但只是个例,也就是个形象工程。
老奴兜里能有几个铜板,笼络女直人都不够呢,还给汉人,做梦去吧。别说他给不起,朱老七搞了一阵子不也放弃了么,只在特殊需要时临时搞一下。
但马时楠必须拿这个事当真,万一老奴一拍脑袋就送几十头猪过来呢。
“你要好处?”使者把眼一瞪,面泛杀机。“呵呵,当然有好处,能在此地安安稳稳的活着,就是我家罕王对尔等的恩典。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向我建州张嘴!”
我艹啊,多少年没遇到这般嚣张的家伙了。
“你娘!”
“老子弄死你!”
“你个鞑子,找死么?”
......
满屋子人都听不下去了,吹胡子瞪眼,这就要群殴。
“慢着慢着,都给我退下!”
柳主事呵斥众人退下,扭头看向马时楠。
“大当家,您别生气,我看这其中定然是误会,是误会,您看由我来同这位贵人单独说话,可好么?”
马时楠强行压住怒气,冷冷道,“我马某人大明朝廷都不惧,又怕得谁来?没好处?没好处你要咱效忠什么?”
这使者也是傲的可以,丝毫不惧,仰头撇嘴不可一世,那意思巴不得有人捅死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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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主事无奈,也不管马时楠答不答应,连拖带拽将使者拉入另一间房中。
落座上茶,柳主事殷勤笑道,“敢问使者如何称呼?”
“雅什赖!”
“雅什赖将军,大当家是粗人,您不要介意。”
“哼,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但你能当家作主么?”
柳主事掏出一封银元,放在桌上。
一封银元二十枚,用红绸布包着封口,免得走路时叮当乱响,也方便携带。
“些许礼物,请将军笑纳。”
雅什赖拿过,打开来看,不由愣住,“南洋银元?”
“正是,将军拿回去给娃子们零花。”
这玩意就是瀛州发行的银元,图案精美,含银稳定,这么多年下来,自辽东至爪哇岛,大宗交易皆以瀛州银元为主要货币。在福建广东,官府税收干脆就以银元来结算。
无它,方便!
北方几省虽然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但民间交易使用银元也越来越普遍。
建州人自然也能通过交易获得这种银币,只不过数量不多,弄到都当宝贝似的藏起来。
眼见雅什赖脸不红心不跳的把银元收起来,柳主事微微一笑。
“在众兄弟面前,马大当家不能落了威风,否则就难以服众,柳某人在这里给将军赔罪,还请担待。”
“早这样说,又何必摆那场面?”雅什赖微微撇嘴,“说吧,到底归不归顺我建州?”
“实不相瞒,我等本在山东沿海混饭吃,为官府所不容,这才千辛万苦,历经波折来到此地落脚。就也不知道罕王有什么规矩,还请将军赐教。”
雅什赖面带得意,“你这样说,听着就舒服多了。”
“这么说吧,你们不请自来,也不通报,我家罕王很生气,原是想派兵灭了你们。姑念你们来此地谋生也不容易,只要你们肯归顺,便可在此地落脚。”
“我看你是个生意人,怎么就不懂规矩呢?进庙烧香,还用我多说么?”
柳主事点头称是。
“我等草民,便想拜庙也要有门路才可啊,将军只管说,只要能做到的,我们一定愿为罕王效劳。”
“罕王令,对了,你们这个寨子怎么个叫法?”
“呃,海参崴。”
“嗯,罕王令,海参崴每年上缴税金九千两白银,貂皮两百张,许尔在海参崴以北行商。”
“另,海参崴需贩运铜铁钢棉米面与建州,多多益善,罕王保尔富贵,绝不亏待你们。”
柳主事眼眸闪烁,殷勤道,“将军所说物资,乃朝廷明令禁止之物,不易获取啊。再说这税金,这个数额我海参崴是万万没有能力承担的,莫说九千两,便两千两也没有。”
“将军也不是不知,此地人烟稀少,今年估摸着也就四千两收入,买了些女人回来,钱就去了一半,弟兄们也要分些,要不我把账本拿给将军来看?”
“我看那个作甚?”雅什赖冷笑,“你们这等走私商人我见得多了,最是奸滑,明明九分的利只说一分。你莫道我不知道行情,这貂皮贩卖去京师,十倍的利不止。我家罕王已经很仁慈了,莫要不知足。”
“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柳主事一副死了娘表情,“您说的那些商人可都是有靠山的,没有靠山也做不得边塞榷市生意。我等若是有靠山,也不必跑到这苦寒之地求活了。数千里海路,弟兄们可都是拿命在拼的。到了大明,也只敢在海岸偷偷摸摸,哪里有您说的那般厚利。烦劳将军在罕王面前美言几句,我等必有厚报。”
......
雅什赖心满意足的走了,又吃又拿,长长的马队载满贡品。
这些不是税金,仅仅是礼物,孝敬罕王的贡品。
马时楠看着马队背影,双眸喷火,饱含杀意。
“建功兄,这是机会。重建奴儿干都司乃是瀛王定下的方略。咱们作为前哨,还没有实力同这些地头蛇论高下,时机也不对,还不是时候。”
“暂时委身于建州,是当下我永明城的最好选择。”
“我实话说,与建州与蒙鞑走私的商贾多了,他们的弯刀马鞍都是用我大明的钢铁打造的啊。朝廷的禁令就是一纸空文,拦不住!”
“与其这般,这个生意就不如由我们来做。当有一日我们要他死时,管叫他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