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澄县传来的消息就像有鞭炮被丢进鸡窝,惊的官员上蹿下跳,六神无主。
这令朱常瀛无比开心。
不就是免税么,谁不会啊。
官员上奏折要求免除几县田赋时总是大义凛然,一派正气,而后世傻逼编剧导演也拿这一点来演绎皇帝如何昏庸官员如何为民请命,仿佛天下的恶人,就只有皇帝一个。
但皇帝怎么会知道卖几双草鞋还会被勒索,皇帝会派人去收一筐鸡蛋的税金么?
官员要求免除中枢税收,朱常瀛直接把地方税给免了。
这个好人,朱常瀛替皇帝做了,要为皇帝正名。
海澄县最近,来的最早,紧随其后,龙溪、长泰、同安三县也各自派人来诉苦。
海澄、龙溪隶属漳州府,长泰、同安隶属泉州府,距离厦门岛最近的四个县。
朱常瀛在将课税司局人员拘来的同时,就派去了税吏同锦衣卫。只是收税又晚了几日,有个时间差,在鼓浪屿的官员还不晓得车轿通行税这个玩意。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瀛王殿下好手段啊!”
福建巡抚陈子贞疲惫的看向府县官员。
“瀛王殿下雷厉风行,市舶司眼见起高楼,商贾登记如云,巡逻船只业已就位,若本抚没有眼花,那些所谓缉私艇都是配备火炮火铳的,比之水师还要精良。
诸位以为,如此整治下来,市舶司可年获利多少?”
泉州知府姜志礼敢感叹一声。
“中丞大人,下官方才同一茶商相谈,此人发9千斤叶茶去往天津卫,从茶农手中收购为3分银每斤,在京畿售价1钱银每斤。
按他的说法,原本走陆路转河运,运费3分银,税费以及人力2分银,商贾勉强可得2分银每斤,9千斤可收益180两。
而今,运费1分银,税费以及人力2分半银,商贾可得3分5厘每斤,9千斤可收益315两,比之原来多赚145两!
运费90两瀛王府名下商船拿走,具体收益多少不知。
但那2分5厘的所谓税费以及人力成本,据那商贾所说,因是海运,一艘海船可运载七八十万斤货物,人力几乎少的可怜,所以这2分5厘就是市舶司额外征收的税金。
9千斤叶茶征税225两!
中丞大人,倘若整船都是茶叶,瀛王府同市舶司可获2万两白银,几乎同商贾所得相同!
如果陛下看到瀛王奏报,恐怕开海将势不可挡!”
“等等,你说的这许多,本抚怎的听糊涂了?”
姜志礼暗暗叹气,巡抚大人怕是老糊涂了,这么点账也没听明白,只好叫过笔墨,一边书写一边详细解释给老倌。
诸位官老爷也一起围拢过来,仔细的看认真的听。
待明白过来后,一群衣冠禽兽就感觉自己白白活了几十年,坐在老榕树下垂头丧气。
好一会儿,漳州知府闵梦得苦涩笑道,“这艘船是昨日发出的,据我所知,船里载有蔗糖、叶茶、芽茶、银耳、陈皮等等,货重65万斤!”
陈子贞寿眉耸动,讶异道,“如此算来,年15万两白银并非不可能?”
“我的老大人!”姜志礼无奈道,“别说15万两,便是再翻两倍也不在话下。”
“可若船只遭遇不测呢?想必瀛王殿下也是甘冒风险而为吧?”陈子贞摇头道,“这般的厚利,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中丞大人又何必自欺欺人!”姜志礼气愤道,“事实便在眼前,若无八九分把握,瀛王殿下岂会冒险?”
福州知府彭应捷拍案而起。
“中丞大人,开海一事历来争论不休,但若当真如此厚利,于国于朝也是好事,我等又为何在这里长吁短叹,唯恐此事做成呢?
如今国库年年亏空,以海得利而补国库之不足,下官看,便全力支持开海又有何妨?”
“让甫,你坐下说话!”陈子贞揉着眉头说道,“开海牵扯甚多,单单影响漕运便会兴起无数风浪,我等福建官员一不小心便会招致鞭挞,成为众矢之的啊。”
“可福建不经漕运啊!”彭应捷争辩道,“如今海运大势已成,又有瀛王殿下亲自执掌,而陛下同内阁又无一二言语传来。不对,圣上之意再明显不过,便是默许开海,如此,我等又有何惧?”
“让甫兄,圣意岂可胡乱揣度?”
闵梦得苦笑。
“如今市舶司由瀛王掌管,我等支持与否都会全力推行下去,静观其变就可,又何必去争先?
现下不是讨论海运推行与否,而是应该考虑如何说服殿下从海运中拿出一部分补我地方府库!”
“是极!是极!”陈子贞频频点头,“这般多货物皆从我福建发出,而我福建却一分不得,殿下有失公允啊。诸位都想一想,本抚好去争上一争!”
福州知府彭应捷言道,“殿下不是取缔城门税了么,依下官看,便拿此由头同殿下论理!”
“可,还有么?速速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