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廷极郎大人口头上连连答应,要让苏无问来管理郎窑,心里却在想着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好。
他的郎窑里头本来就有个主管,这个主管跟他还是多年的故交,感情好得很。
郎窑的主管追随了他这么多年,现在忽然来了个苏无问,说换就把他给换了,这也未免太不厚道了。
虽然郎大人手下的这位主管脾气好极了,想来不会反对,可是郎大人心里头总有些过意不去。
郎廷极转过一个念头,‘要不我索性把他俩叫到一块儿,让他俩自个儿解决问题。我这算是谁也不得罪谁。’
郎廷极说干就干,笑呵呵地告诉苏无问:“苏小姐,我有个朋友,也算得上是郎窑里头的重要人物。既然两位以后要在郎窑里共事,要不然我请他过来,两位见上一面?”
苏无问心念一转,‘还有这么个人?’
郎大人都开口了,苏无问哪能拒绝,便赶忙答应。
郎大人立刻派了人,去把这位郎窑里的重要人物请过来。这位重要人物住得很近,府邸就在郎府边上,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可这一盏茶的时间在郎廷极的心里格外漫长,不断盘算着:‘为了给皇上祝寿,就把老朋友给抛了,是不是有些不妥?但他既然是我的好朋友,自然不会在意这个,到时我再给他安排个其他职位便是。万一他要是在意可怎么办?’
门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功夫,家奴进来了,后头跟着一个人。
苏无问转身,抬眸,笑着看向了他,这一瞧之下,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有些眼熟,他大概30岁上下,身材消瘦,没有周帘身上那种意气风发的少年君子之感,也不像是个城府极深老奸巨猾之人,既不是出淤泥而不染,也不是丧尽天良、唯利是图,可他却仍然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他很稳,很安稳,一眼看下去,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就好像这是一根擎天柱站在你面前,有了他,便不用担心天要塌了。
苏无问努力回想着她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实在是分外面熟,应该是见过的,可就是想不起。
耳旁只听郎廷极给两人做起了介绍。
“苏小姐,这位乃是我的至交好友,顾风年。风年,这是从上海来的苏小姐,苏家乃陶瓷四大家族之一,以烧制宝石红釉的瓷器见长。”
顾风年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回郎廷极更尴尬了,连顾风年都知道苏家是陶瓷四大家族之一,怎么他反而不知道。
“风年,你既然知道苏家善于烧制宝石红釉的瓷器,又明知我自正在寻访能烧制此种瓷器的手艺人,你怎的不早点告诉我?”
顾风年笑了,他笑起来给人一种在家一样的感觉:“郎大人,我以为你也知道。”
这回郎廷极更尴尬了,人一旦尴尬起来,总得想法子转移话题。
“风年,这位苏小姐说能帮我烧制宝石红釉的瓷器,只不过有一个要求,这个……就是……她想要接管郎窑。风年,你看你们俩要不……谈谈。”
郎廷极不好意思说,他实际上已经答应了人家,说完了这番话,郎廷极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等着这两个人吵起架来。
要是动手打起来了,他就赶紧上前劝架,要是光动嘴皮子不打架,他就在一旁观战。
反正他实在不好意思主动叫顾风年把郎窑主管一职拱手相让,还是让人家自个儿解决为妙。
顾风年开口了。
“苏小姐的意思是,以后就由苏小姐来担任我的职位?”
——来了,要开始吵架了,郎廷极听完了这句话,紧张地看向了苏无问。
苏无问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怪不得郎廷极说来的这个人是郎窑里的重要人物,又说要让他俩见见面,原来这位顾风年是郎窑的主管。
看来这郎大人喜欢和稀泥。
苏无问看了一眼郎廷极鬼鬼祟祟的表情,郎廷极脸一红,别过头去,开始看向顾风年,冲着他一乐,略有些讨好的意思,但顾风年却不乐,郎大人自讨了个没趣。
郎大人实在是个好官,真是一点官架子也没有。
郎廷极虽然不好意思看向苏无问,但苏无问的声音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顾兄若是不嫌弃,请协助我一道管理郎窑。”
郎廷极看见顾风年笑了。
“苏小姐开口了,岂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