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总有各种各样的遗憾,能做到无悔已是难得。赵安的决绝让母亲回忆起不顾一切离开的长子。
少年清瘦的身形仿佛要被刺骨的寒风带走,他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不孝子赵婴,今日自愿退出,还请家主成全。”
她的孩子终究被带走了,女子强忍住泪水:“安,你父亲说的没错,赵氏世居唐国,朝堂从来危险非常。”
唐国的宗室内斗也带来了更为无情强势的君王,毕竟连亲人都下的去手,更何况是臣子贵族呢?
赵家的先祖是最初那位君王的小弟弟,他聪明地选择了急流勇退,而后更是以赵为氏,处处退让,才保全家族。
“母亲,大王是兄长的学生,应该不会伤我性命。”赵安倒是豁达,“不行我就找个人嫁了,离开朝堂也有退路。”
她此时最大的优势就是女子的身份,唐王若要过河拆桥她便回去相夫教子,一个内宅妇人不值得君王出手。
哎,她的母亲重重地叹了口气:“安,正是因为大王是婴的学生我才担忧,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子莫若母,曾经的赵婴是她最珍爱的孩子,可他自从那次死里逃生后就变了,后来更是甘为鹰犬。
家族的状况他不可能不知,妹妹的降生他也是清楚的,可他从未关照过被排挤的赵家,只是一心一意地为唐王卖命。
但他还是给赵安留下了一份礼物,主母打开妆奁最隐蔽的暗格,取出一面铜镜,镜面光洁,有手持的柄,其上雕刻了一片山海。
细细看去在山海之间篆刻了许多小字,连在一起是静女一诗。
“这是格院院正陈盈亲手制作的,工艺繁复,世间仅此一件。我本打算把这面铜镜放到你的嫁妆中,但你也要走上这条路了,再不拿不出来就迟了。”
主母把铜镜珍重地交给女儿:“记住,你是赵家的孩子。”
赵安握住镜柄,其上映照出一幅极美的面容,所有人都说她和兄长相似,他的痕迹在唐国也无处不在,可在她心中,兄长只是个美丽的幻影罢了。
要如何对一个从未出现的人产生情感呢?是母亲的泪花还是父亲的欲言又止和长久的缄默,她不知道,但这面镜子她会好好保存的。
被拒绝的白孟大病一场,白竹虽宠溺他,可常年从军的大将发自内心地厌恶儿子的软弱。
他拿来格院的玻璃镜子:“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赵姑娘天姿国色,能看上你这和煤渣一样的人?”
煤在唐国虽尚未得到广泛应用,但军队已经有了煤的身影。
体积小燃烧久的煤很适合军队取暖,同时未脱硫的煤能产生刺鼻的烟气,利用好风向能起到扰乱对方的作用。
镜中之人黝黑瘦弱,是不讨喜的模样,白孟低低地抽泣:“阿父,我也不想的,可是一见到赵姑娘我就像认识她许久,我放不下。”
白竹冷哼一声:“我看你是见色起意,你见过人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