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了礼:“幼渔忌日,来拜访故人。”
他曾见过这个姑娘,当年她口无遮拦,如今再看已是气质内敛,不见昔日天真了。
很快夏释之就冲了出来:“崔先生可算来了!”
他的热情让崔祁无所适从,还是瑰打了圆场:“崔先生远道而来,不如先用膳可好?”
崔祁点点头:“也是,数年不见,公主长大了。”
他只好说些场面话,公主瑰也看出他的窘迫,便引着崔祁去了会客室:“此处不比宫中,崔先生不要嫌弃。”
她知道夏释之的俸禄都被挪用了,她不可能用自己的嫁妆去填窟窿,所以现在府内的生计十分艰难,但她有唐王贴补,吃苦的只有夏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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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崔祁的口味,矮几上的饭食都精细非常,他客套道:“有劳公主破费,之前听闻公主出降,没想到是夏奉常。”
他曾听赵婴谈及过夏释之,当时他夸奖这个年轻人的大局观很强,看他如今状态怕是精神上受到打击了。
两人一时无话,崔祁饮下清茶后便打算离席,可瑰却苦笑道:“崔先生还是不要住客房了,不然夏释之一定会去打扰您休息的。”
“哦?此言何意?”
崔祁讨厌睡眠被破坏,公主瑰继续说道:“他的母亲见我迟迟无子,便买了几个舞姬打算做侍妾,此事大王怎么可能不知?他的母亲被判了腰斩,死前口中咬着的布条也被送了回来,所以他最近…”
崔祁看过新法,凡是尚主之人不可纳妾,不可续弦。
当然,若是嫁给他国君王则不受新法保护,所以公主都希望嫁在国内,最好就留在洛京。
母亲死于非命,唐王还如此做,精神好了才怪!
崔祁明白了夏释之为何满脸癫狂,他只剩下相邦这根救命稻草了。
果不其然,崔祁跨过门槛时就看到等待的夏释之,秋风寒凉,他低低地咳嗽起来。
可望见那抹青色,他激动起来:“唐国吃食粗粝,崔先生可还习惯?”
崔祁内心抓狂,面上依旧平静:“在下来洛京多次,自然习惯。”
自来乐陵,崔祁见过许多精神不大好的人,卫国更是全员发疯,但像夏释之这样只想升职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轻轻叹了口气:“夏先生何必问我,我从未上过朝堂,与幼渔相交也并非和官职有关。”
“崔先生何必自谦,您很有智慧。”
夏释之裹紧披风,他大病未愈,身体还很虚弱,面色被风吹的发青,崔祁不知怎么劝,便同他进了书房详谈。
书房内大多是儒家典籍,有些是荀夫子亲自做的批录,杂书也不少,甚至有一本《百草姑娘》。
崔祁脸一红,他自己写是一回事,可看到读者却难免紧张。而且这本书是他的处女作,他不想看第二遍。
“夏先生为何认定我巧慧?”
崔祁别过头去,选择先发制人,夏释之诚实道:“我不清楚,但从崔先生的作为能感受到。”
他不知道崔祁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他为何与赵婴交友,一个蝇营狗苟的官僚和一个清修的道士怎么看也不能凑到一起。
崔祁指指自己的心口:“这颗心脏已经跳动二百年了。夏先生,我的生命是你的十倍,再愚钝的人也能学到些什么。”
夏释之惊住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崔先生是传闻中的长生仙!”